晨光像淬了冰的刀,劈开山林的雾气时,萧逸云的剑已出鞘。
“左肋!它的旧伤在左肋!”苏璃月的声音裹着风砸过来,手里的短刀在晨光里划出银弧——昨夜他们在巨兽的粪便里发现了未消化的碎骨,混着暗红色的血痂,显然左肋曾被利器刺穿,此刻那片鳞甲比别处更薄,泛着病态的灰白。
巨兽被这声喝惊得嘶吼,庞大的身躯猛地转向,尾椎扫向最近的松树,碗口粗的树干应声断裂,木屑飞溅中,萧逸云已借力跃起,剑尖直指那片灰白鳞甲——却在距目标三尺处被一股腥风拍开,是巨兽的前爪!那爪子上还沾着昨夜的血污,指甲缝里嵌着碎肉,拍击的力道让萧逸云撞在岩壁上,喉头涌上腥甜。
“用火!”苏璃月摸出腰间的火折子,将浸透松油的布条缠在短刀上,“它怕烟!”火光亮起的瞬间,巨兽果然瑟缩了一下,左肋的伤口在火光中剧烈起伏,露出底下跳动的内脏轮廓。萧逸云趁机滚到巨兽腹下,剑从鳞甲缝隙里扎进去,伴随着一声震得山涧嗡鸣的惨嚎,墨绿色的血喷了他满身。
巨兽的挣扎越来越弱,苏璃月踩着它摇晃的身躯爬上脊背,短刀反复刺入同一个位置——那是昨夜他们用石头砸出的小缺口,此刻成了致命的通道。当晨光完全漫过山林时,巨兽的嘶吼变成呜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的烟尘里,苏璃月和萧逸云背靠背站着,刀刃上的血滴在枯叶上,洇出一朵朵深色的花。
晨光像融化的金液漫过树梢时,巨兽的挣扎已只剩抽搐。苏璃月踩着它摇晃的躯体往上爬,靴底碾过粗糙的皮层,每一步都随着巨兽的喘息颠簸。短刀攥在掌心,被血浸得发滑,却始终精准地刺向那个缺口——昨夜用石块砸出的浅痕,此刻在反复穿刺下裂成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
“就是这里!”萧逸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正用长剑死死抵住巨兽的前爪,虎口被震得发麻,“它快撑不住了!”
苏璃月没回头,刀刃每一次抽出都带起滚烫的血,溅在她脸上像滚烫的泪。当最后一次刺入时,巨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呜咽,庞大的身躯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向地面,掀起的烟尘瞬间吞没了视野。
萧逸云及时拽住苏璃月的手腕,将她拉离巨兽的尸身。两人背靠背站在弥漫的灰雾里,刀刃垂落,血珠顺着刀尖坠在枯叶上,晕开的深色花痕在晨光里微微发颤。
灰雾里弥漫着浓重的腥气,混着焦糊的皮毛味,呛得人喉咙发紧。苏璃月垂着的短刀还在滴着血,每一滴坠落都精准地砸在脚下的枯叶上,像谁在无声地计数。那些深褐色的晕痕在晨光里慢慢洇开,边缘泛着诡异的光泽,倒比山间最烈的花还要艳。
“站稳了。”萧逸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剑身在他身侧轻轻晃动,剑尖划过地面的碎石,发出细碎的摩擦声。他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微弱起伏,是苏璃月急促的呼吸,像刚被风雨打过的湖面,还没来得及平复。
灰雾渐渐被晨光撕开一道口子,漏下的光线落在巨兽庞大的身上,将那些狰狞的伤口照得愈发清晰。苏璃月偏过头,看见萧逸云的肩头沾着几片焦黑的鳞甲,鬓角的血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衣襟上,与她的血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