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月的目光从萧逸云肩头的甲片上移开,落在远处那团仍在微微起伏的巨兽身上。晨光已经彻底漫过峡谷,将巨兽身上的鳞片照得泛出冷硬的光,可那微弱的喘息声像漏风的风箱,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气若游丝的无力感,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不能再拖了。”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决,刚才与萧逸云相拥时的柔软瞬间褪去,眼底重新凝聚起刀锋般的锐利,“它现在还有一丝气息,若等它缓过劲来,或是引来其他同伴,我们刚才的代价就白费了。”
萧逸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蹙。他比谁都清楚苏璃月的意思——这头巨兽是附近山林的霸主,性子最是记仇,此前他们为了引它到这处峡谷,已经折损了两名同伴,若此刻心慈手软,不仅那两人的血白流,他们今天也未必能活着走出这片山。
“你想怎么做?”他沉声问,抬手将苏璃月刚才掉落的刀拾起来,用衣角擦去上面的血污。刀刃在晨光下闪过一道寒光,映出他眼底同样坚定的神色。
苏璃月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皮囊,里面装着她亲手调配的药粉——那是用断肠草、曼陀罗和十几种剧毒植物混合而成的,无色无味,只需一点点就能让巨兽彻底断气。她捏起一小撮药粉,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它的左眼受过旧伤,那里的鳞片最薄,我去引它抬头,你趁机将药粉撒进它眼里。”
“不行。”萧逸云想也没想就否决,“它虽虚弱,但爆发力仍在,你靠近它太危险。还是我去引,你……”
“你肩头有伤,动作不便。”苏璃月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而且它对我身上的气息更敏感,上次在溪边,它就追了我半座山。只有我去,才能确保它百分百抬头。”
她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萧逸云的心里,泛起一阵涩意。他当然记得上次溪边的事——那时苏璃月为了掩护他采药,故意引开巨兽,被追得摔下陡坡,腿上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躺了整整半个月。
“可……”
“没有可是。”苏璃月抬手按住他还想争辩的肩膀,指尖恰好落在他伤口的边缘,轻轻一按,萧逸云忍不住闷哼一声。她眼神一厉:“你看,你现在连这点力道都受不住,怎么引它?速战速决,别让死去的兄弟寒心。”
最后一句话像针一样刺中了萧逸云。他想起王二临死前把最后一支箭塞给他的样子,想起李叔被巨兽尾巴扫中时喊的那句“快跑”,喉结滚动了两下,终是点了点头,只是握住刀柄的手更紧了:“我会跟在你身后三米处,一旦有任何不对劲,你立刻后撤,我来接手。”
苏璃月点头,将药粉重新包好揣进怀里,捡起地上的一根断矛——那是王二生前用的武器,矛头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她握紧矛杆,指腹摩挲着上面粗糙的木纹,像是在汲取力量。
“准备好了吗?”她问。
萧逸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将体内的真气运转到极致:“随时。”
苏璃月不再多言,猫着腰朝巨兽的方向移动。她的脚步很轻,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几乎没有声音,只有裙摆扫过草丛时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巨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原本微弱的喘息猛地急促了几下,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浑浊的右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就是现在!
苏璃月猛地直起身,将断矛用力掷向巨兽的右眼。矛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破空的锐响,却在即将命中时被巨兽下意识偏头躲开,只擦着它的脸颊飞过,钉进旁边的树干里,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巨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激怒,喉咙里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巨大的头颅彻底抬了起来,左眼死死地盯着苏璃月的方向——那里果然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去年被猎人的陷阱划伤的,此刻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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