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请李大夫！”萧逸云突然嘶吼出声，声音劈了个尖，带着哭腔却异常有力，“他就在西巷口那间挂着‘回春堂’木牌的药铺里，告诉他阿木尔吞了狼头丸，快！”
他一边喊一边往院外冲，跑两步又猛地回头，手指死死抠着门框：“让他带上那套银制针盒！还有治内伤的药膏！告诉他……告诉他阿木尔要是挺不过来，我砸了他的铺子！”
吼完这话，他转身就往巷口狂奔，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脆响，背影在暮色里颠得像片被风追着跑的叶子。
林嬷嬷早已抱着药箱跪在阿木尔身边，指尖搭在他腕脉上，脸色比烛火还白：“还有气……狼头丸在起效了，就是脉太弱，得让李大夫来施针稳住心脉。”她摸出帕子擦了擦阿木尔嘴角的血沫，声音发颤，“好孩子，撑住啊，萧逸云去请大夫了，马上就来……”
香灰还在旋，只是这一次，每一粒尘埃里都裹着比执念更烫的东西——是萧逸云奔逃时带起的风，是林嬷嬷按在阿木尔胸口的掌心温度，是窗棂上那盏摇摇晃晃、偏不肯灭的油灯。
“可阿木尔还是一动不动……”萧逸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碰了碰阿木尔冰凉的耳垂，那点温度像被寒冰吸走了似的，瞬间消散。
刚赶过来的老大夫放下脉枕，眉头拧成个疙瘩，烟杆在桌角磕得邦邦响：“脉象弱得像根游丝，心脉快凝住了。寻常药石没用，得找还魂草——城东那座断云峰上才有，传说长在千年寒石缝里，凌晨露重时才冒头，太阳一出来就化了。”
林嬷嬷手里的油灯猛地晃了晃，灯芯爆出一串火星。“断云峰？那地方去年雪崩后就没人敢去了，全是松动的碎石……”
“不去就得看着他断气！”萧逸云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刀“哐当”撞在桌腿上，“我去！现在就去！”
“等等。”老大夫从药箱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几片干枯的叶片，“这是去年采的还魂草干，先煎了给他灌下去，能吊住两个时辰。记住，得用山泉水煎，不能沾铁器。”
萧逸云接过纸包，指尖触到叶片的纹路，像摸到了救命的绳索。林嬷嬷已经烧起了小泥炉，铜锅里的山泉水正冒着细泡，她手抖得厉害，往锅里放干草时，好几次都掉在了外面。
“我去借匹快马。”萧逸云将刀鞘往背上一甩，转身就要出门，却被老大夫叫住。
“那草认生，得带件他贴身的东西。”老大夫指了指阿木尔腕上的银镯子，“这是他娘留的吧？带着，草气能顺着念想找过来。”
萧逸云解下镯子时，阿木尔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像要抓住什么。他心头一紧，将镯子紧紧攥在手心，冲进了夜色里。
油灯在窗棂上晃得更厉害了，林嬷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往炉子里添了块柴。火光映着阿木尔苍白的脸，她忽然发现，他嘴角好像噙着丝笑意，像是知道有人正为他往断云峰上赶。
香灰还在旋，只是这一次，每一粒尘埃里都裹着比执念更烫的东西——是萧逸云马蹄踏碎的夜露，是铜锅里翻腾的药香，是阿木尔腕上空荡荡的银镯印，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