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七,如何了?”
时至戌时,夜色降临。
楚辞在书房中书写着明日的奏折,看到暗七的身影出现在眼角余光中,开口询问道。
暗七将一个下午调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楚辞,末了来了一句:“鹤大人恐怕要遭遇毒手了。”
听完暗七的话,楚辞眉眼一冷,书房中无端生出一股寒气。
“既然把手伸那么长,那就剁掉吧。”
暗七低头,恭声道:“是。”
他离开了王府,借用楚辞很早之前就布置好的信息网,拿到了鹤知嶂并不知晓的情报。
鹤府书房,鹤知嶂眉头紧蹙,看着暗七给他的情报,心中怒火翻腾。
“砰!”
鹤知嶂一拍桌子,大吼道:“这群混蛋!”
暗七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垂落两侧,一句话也不说。
兀自发了一会儿脾气,鹤知嶂深深呼吸了两下,将怒火压了回去。
抬头看见暗七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道:“回去告诉楚辞,这个人情我接下了。”
暗七终于有了动作,他直视鹤知嶂,缓缓道:“当初之事并不完全怪王爷。”
一句话将鹤知嶂强压下去的怒火点燃,几十岁的老头子,胡须根根竖起,直眉瞪眼道:“你赶紧给我滚!”
暗七乖乖地走了,刚刚说出那句话已是出格,自是不可能继续开口。
鹤知嶂伸手捏着纸张的一角,将其揉成一团。
许久之后,鹤知嶂才起身离开书房,让人将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
大堂内,家中女眷各自落座,几名庶子站在两旁,门外有下人守着。
鹤知嶂脸色冷凝,看到自己夫人到来时才缓和了些许。
“知嶂,今日怎的将大家都召集于此?”贺夫人问道。
鹤知嶂没有解释,看了看堂内,道:“人都到齐了便好。长恭,让人守好门,不要放走任何一个。”
“是。”
人群里心中有鬼的人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惴惴不安地向后退,把自己隐藏在其他人当中。
“长和,带人去柳氏屋里搜寻。长顺,看好白嬷嬷,将厨房的下人都带进来。”鹤知嶂命令道。
坐着的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脸色一变,情深意切地道:“老爷这是在干什么呀,让一介外男进入我房间,以后还怎的见人?”
声音娇柔,明明已是黄花残菊,偏要做出少女矫揉造作态,让人眼角一抽。
往日里鹤知嶂还会觉得柳氏这副姿态有些可爱,此刻只觉得恶心。
他虽对楚辞看不顺眼,却从不否认他的能力。
所以在看完暗七带来的情报后,才会立刻将人召集于此,让人去搜查证据。
“闭嘴等着,若是你没有清白一身,老夫会给你赔罪。”鹤知嶂冷声道。
屋内众人顿时一凛,多是觉得柳氏惹恼了鹤知嶂,纷纷看戏。
长和去柳氏院里搜查时,长顺则带着几名下人走进屋内,对鹤知嶂跪了下去。
鹤知嶂看着不安的下人们,淡淡开口:“我自问对你们比别家好上不少,为何要背叛我?”
膀大腰圆的厨役身体一颤,道:“小的不知道老爷在说什么,我一直勤勤恳恳做事,什么都不知道啊。”
“大安,原名柳正安,是柳家的堂亲。三日前进入府中,顶替了原先的厨役。郑明,厨房管事,入府已有六年,却还是勾结柳家给我餐食里下毒。张铁牛,杂役,实为柳家派入府中盯梢。”
鹤知嶂冷冷开口,每说一个字,屋内众人的脸色就变了又变,几名下人更是浑身发抖。
他们还想要说些什么,得到鹤知嶂眼神示意的长顺就让人将他们捂嘴拖走。
无需继续审问,他们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柳氏此刻已经坐不住了,悲戚开口道:“老爷,我真的不知道啊,那柳正安是我的远亲,来京城投奔我我才把他安排进来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鹤知嶂没理会她,倒是贺夫人让人堵住了她的嘴,道:“是非对错,等长和回来便知。”
柳氏惶恐摇头,眼里惊慌掩饰不住。
鹤知嶂则叫出下一个人的名字:“白嬷嬷。”
一个老嬷嬷被推着进来,一看到鹤知嶂就跪地求饶:“老爷饶了我吧,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啊。看在我给鹤府当了二十年下人的份上,饶了我吧。”
鹤知嶂双手紧握一瞬,声音冷淡地道:“二十年的情分抵不过柳家许诺的秀才身份。可你应当知晓,区区柳家,如何来的那么大权力让一个府试都未考过的童生成为秀才。”
白嬷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她在鹤府当了二十年的差,自是知晓其中之事,然而她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觉得柳家真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秀才,觉得鹤知嶂发现不了她的所作所为。
“长顺,报官,说有人要谋害朝廷大员。”
“是。”
“完了!”白嬷嬷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连忙爬向鹤知嶂,想要抱住他的腿求饶。
长恭带人按住了白嬷嬷,将她拖了下去。
柳氏的脸色更白了,挣扎着想要说话,被贺夫人的丫鬟按住了。
堂内一片安静,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引起鹤知嶂的注意。
等了片刻,长和急匆匆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
柳氏看见木盒的瞬间便晕了过去。
众人没去管柳氏如何,直勾勾地盯着长和,等待他说话。
长和恭敬道:“老爷,我们在柳姨娘院中搜寻到跟柳家的书信,还有流红蝶。”
鹤知嶂冷着脸,道:“报官。”
“是。”
等到官府来人带走柳氏几人跟证据,鹤知嶂瞥了一眼众人,警告道:“不要做出格之事,否则她们就是下场。”
没理会表达忠心的女眷跟庶子,鹤知嶂拂袖回了卧室。
贺夫人没多久也进了卧室,靠在鹤知嶂旁边,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柳氏有问题的?”
鹤知嶂沉默片刻,道:“是楚辞告诉我的。”
“楚辞……”贺夫人咀嚼着这个名字,脸不由得冷了下来。
看到夫人这样,鹤知嶂叹息一声,道:“这次是我欠了他人情,不可不认。”
“我自是知晓,只不过是可怜书珩……”
“哎。”鹤知嶂又是一声叹息,起身灭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