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光像极北的冰层,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藏着暗流般的默契。
郭若云和沈逸尘的相处,总在“多说一句就越界,少说一句又不够”的微妙里打转,像星印边缘那些既不重叠也不疏离的纹路。
在第一年深秋,观测塔的穹顶刚架起雏形,极北的暴风雪就裹着熵蚀余波撞了过来。
郭若云在塔顶调试玉珏,被突然暴涨的黑雾掀翻在地,手腕被冰棱划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她还没来得及喊痛,就被一股熟悉的寒气裹住——沈逸尘的冰刃削断了袭来的黑雾,掌心的冰雾正顺着她的伤口往上爬,冻住血珠的同时,也冻僵了她到嘴边的道谢。
“冰系灵力能抑制熵蚀感染。”
他低头看着她的伤口,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冰碴,声音比平时更冷,“下次站在我身后。”
郭若云盯着他紧抿的唇,突然发现他握着冰刃的手在微微发抖——那是她第一次见沈逸尘失态,像极了“破晓号”上他冰刃被熵蚀之力融化时的模样。
在第二年春分,他们在迷雾森林帮艾琳净化最后一片受污染的古树。
郭若云的灵灵念在与熵蚀残魂对抗时透支,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沈逸尘抱着她穿过发光的藤蔓。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精灵族的花苞床上,他坐在床边的石头上,冰刃插在地里,刃尖凝着层薄冰——那是他守了三天三夜的证明,艾琳说他谁都不让靠近,连送药的精灵都被冰墙拦在三米外。
“星印解析的笔记。”
他见她醒了,递过来一卷羊皮卷,上面除了星图纹路,还有几行极小的字:“第三页第七道螺旋纹,需用朱雀真火与冰系灵力共同催化。”
郭若云翻到那一页,果然有处空白被他用冰蓝色的笔迹填满,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火焰,像极了灼华战裙上的纹样。
又在第三年冬至,观测塔的玉珏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显示烬火谷的星印能量异常。
郭若云连夜准备出发,却在塔门口被沈逸尘拦住。
他递过来一个冰制的盒子,打开后是块用圣火烤制的谷穗饼——那是灼华上次送来的,他一直冻在冰窖里,说“紧急时刻能顶饿”。
“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冰刃已经别回腰间,背包里露出半截凌风塞给他的备用飞刀。
郭若云盯着他背包上挂着的小挂件——那是她去年在极北捡到的狼形玉佩,当时随口说“和你很配”,转头就忘了,没想到他一直带在身上。
回程的路上,岩浆河的红光映着两人的影子。
郭若云咬着谷穗饼,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破晓号”上,他也是这样默默跟在她身后,冰刃永远对着她看不见的危险。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他低声道:“玉珏的星图波动越来越频繁,下次……”
“下次你还站在我左边。”
郭若云接过他的话,语气自然得像呼吸。
沈逸尘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
岩浆河的水声里,郭若云摸着自己手腕上那道浅淡的疤痕——冰雾冻结伤口的触感,和此刻胸腔里暖暖的感觉,竟有几分相似。
他们都默契地没提“破晓号”上那个黎明,他用冰刃帮她挑出掌心的熵蚀碎片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脉搏;也没提观测塔深夜的灯光下,他总在她研究星图的石桌旁,多放一杯温好的草药茶。
有些情谊像星印的光芒,不必说破,却早已成了彼此世界里最亮的坐标。
就像此刻,郭若云站在观测塔上看着极北星印的异动,沈逸尘的冰刃已经出鞘,第一时间挡在她身侧。
两人目光在玉珏的蓝光里相遇,没有多余的话,却都明白——接下来的路,还是会这样并肩走下去,不远不近,却谁也离不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