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故乡的人屠戮殆尽?”
弗雷德里克微微睁大眼睛,
“你不意外,说早有心理准备……听起来,你和他很熟,起码比我想象的要熟悉。”
“斯危吗?”
奥尔菲斯反问,
“我不是和你提起过,提及他以前跟我合作研究过药物的吗?我们交情不浅。”
“看不出来。”
弗雷德里克坦率道,
“在你怀疑伯伦希尔登上了穆恩弗格岛寻求庇护,要我想办法去接近她,了解她,阻止她与那位守夜人碰面时,你对斯危的忌惮之情溢于言表。”
“我从你话语间听出了你毫不掩饰的,想要杀死他的想法,而你也认为斯危与伯伦希尔的碰面对你来说是个大麻烦。”
弗雷德里克毫不客气,
“你这个白痴,你告诉我,这种表现让我该怎么知道你们‘交情不浅’,是亲密的‘药物研究伙伴’?”
奥尔菲斯没有因弗雷德里克的话生气,他只是叹息,慢悠悠道,
“原来是我没说啊。”
“真奇怪,我不记得你向来只能听出最浅层的意思,和你说话要直白点啊?”
他温和而亲切,不含有任何恶意,
“弗雷德里克,你是最近睡眠不佳,所以脑子转不过来,需要我把每一句掰开讲一讲吗?”
“睡眠不佳?还真有,多亏了你。”
提到休息问题,弗雷德里克就烦躁,
“你知道我坐了多久的船吗?摇摇晃晃的,坐到后面,待在船舱都想吐。”
奥尔菲斯并不意外,礼貌道:
“你可以试点【七弦琴】,需要多少剂量?”
弗雷德里克略有意动,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药物再好用,也需要克制一下用量,免得在成事之前先拖垮了身体。”
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将话题从互相抱怨移到了正事上。
在奥尔菲斯认为穆恩弗格岛出事很有可能是斯危在实现人生梦想后,弗雷德里克适时送上了情报——
“你确实了解那个人,假设是成立的。”
“在得知穆恩弗格岛……附近的渔民将其称为绵羊岛。在得知此岛出事以后,我就没有浪费时间登岛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墓地里乱转。”
“走访了附近几个码头,了解到了绵羊岛出事后的部分调查报告。”
“在官方记录里,这个岛的所有岛民因不明原因,在某一天,集体聚集在了绵羊岛中心的一处巨大洞穴中。”
“然后就是那么巧,洞穴坍塌了,掩埋了所有岛民。部分人的尸体被砸到血肉模糊,无法确定身份,只能暂且定为失踪。”
弗雷德里克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接着道,
“我之所以说你认为斯危毒死岛民的假设成立,是因为我通过一些手段,知晓报告上指出,被落石砸死不是大部分岛民的真正死因。”
“尸检显示,不少岛民身上有樱红色的瘢痕,部分岛民体内检测出了一种剧毒——氰化物的残留,有多人的致命伤是锐器刺伤。”
弗雷德里克一口气说完,最后一段话让奥尔菲斯端着茶杯,久久不曾放下。
“他有帮手。”
奥尔菲斯低声道,
“斯危自身的武力值并不高,恰恰相反,他从小身体就弱,见过他的人说他小时候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氰化物可能是他下的手,但致命的锐器伤……你可能已经去晚了,他已经和伯伦希尔达成了合作。”
“斯危得到了他想要的,就是不知道他许诺了伯伦希尔什么。”
莫名的,奥尔菲斯觉得背后有点冷。
凉凉的,阴阴的,好像被谁出卖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
弗雷德里克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更好奇另一件事,
“你说,你的这位曾经和你合作的药物研究伙伴,为什么要杀死那些人?他和那些岛民有深仇大恨吗?”
奥尔菲斯摇摇头。
弗雷德里克更不解了:“没有?没有深仇大恨,他的人生理想却是屠岛?”
“有些事情不需要过度的仇恨,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理由。”
奥尔菲斯淡淡道,
“非要给斯危找一个理由的话,那可能是他是岛上唯一的正常人。”
弗雷德里克:?
“你方才也说了,那片岛屿的原名叫绵羊岛,但我第1次和你聊起时,就用了穆恩弗格岛这个名字。”
奥尔菲斯简洁道,
“岛屿会改名,是因为10多年前,斯危小的时候,岛上的原信仰时空学派……发生了一些动荡。新的掌权者更改了岛屿的名字,制定了新的教规,新的祷告方式与祭典仪式。”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是收到过斯危的来信,他在信里问我——‘d,你吃过不需要去毛的烤羊肉吗?我很久没有见到那位温柔的老师了’。”
弗雷德里克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挑了一下眉。
奥尔菲斯叹了一声,
“随着药物实验的初步成功,我们总算是走稳了第一步。但有了成果后,我们新的目标不再一致,就渐行渐远了。”
“斯危给我寄的最后一封,不涉及其他利益与拉拢,只论交情的信里,他说‘这个岛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群疯羊’。”
弗雷德里克沉默片刻,才开口:“听起来可真让人唏嘘的,还有点毛骨悚然后的同情,所以你帮了他?”
奥尔菲斯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意味深长道:
“我想他就是这个意思,但直接赞助给他足够的氰化物,无异于把自己的名字签在认罪书上。”
“记住,我什么也没有回复他,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可能给山姆也写了一封同样的信,山姆会怎么回呢?”
“这不重要,只要他别把我拖下水就行了,我知道他一直想这么干。”
奥尔菲斯头疼道,
“我必须更专注地搜寻那个伯伦希尔的踪迹了。不用想也知道,斯危能给她什么?多半是给我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