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清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唤醒笛人让她花了一番精力。
她小心地伸出手在笛人面前晃了晃。
笛人没有反应,他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头。
见笛人动了起来,江流昀上前一步,挡在了众人面前。
他身后的江云鹤见状,几不可见地抿了抿唇。
林知清皱眉看了江流昀一眼,随后尝试开口同笛人交流:
“你是谁?”
一听这声音,笛人猛地睁大眼睛,看向林知清。
林知清没有被他骇人的眼神唬住,而是尽力安抚他的情绪:
“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操控你,告诉我,你经历了什么?”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一样,但笛人似乎很是谨慎。
笛人没有回话,眼神缓缓从林知清的面容上扫过。
林知清心里有些激动,她成功了!
自从笛人被送到林家开始,她一有空就尝试着唤醒笛人。
催眠一道,是让笛人的身体和意识受到控制,他的思想是清醒的。
换言之,刘邙将笛人的思想禁锢了起来,笛人就像是被关在一个壳子里。
而林知清想做的,就是将笛人从壳子里挣脱出来。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刘邙对他做了什么,这些年以来发生了什么事。
笛人绝对是跟江家有关系的,林知清想让他亲口说出来这件事。
只不过,笛人被控制的时间太长了,催眠的太深了,林知清先前只短暂将其唤醒过。
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笛人就再度陷入了沉睡。
今日的这种场合,林知清是尽全力唤醒笛人的。
重审一事,林家目前不占据优势地位,所以只能靠这么一个机会拉回一下胜算。
她十分小心,捏紧了手中的笛子。
因为她还要确保笛人不发狂攻击在场的人。
在林知清的注视下,笛人只是机械地转动身子,似乎是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林知清松了一口气,开口再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她的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笛人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不动了。
林知清顺着笛人盯着的地方看了过去,便看到江家父子正一脸警惕地看着笛人。
她心中出现了一丝喜意。
有戏!
看样子笛人是真的识得江家人!
在场的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江流昀微微皱眉,人真的醒了?
就在他在想应对之策的时候,他突然瞥见笛人的身体动了动。
随后,一股杀机扑面而来。
笛人,似乎是准备对他们发动攻击!
江流昀缓缓捏紧了拳头,但下一刻,他便听到江云鹤轻轻敲了敲椅子。
公堂之上发动攻击,有违大盛律例。
想到这里,江流昀的手松了开来。
下一刻,笛人身体前倾,猛地朝江家父子扑去,口中还发出了一阵呜咽声,十分凄厉!
他袭击的动作太过突然,引起了一阵喧闹声。
江流昀却没有选择还手,若是笛人对他们下手,林家说破了天也没理。
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他眼中,笛人的身影迅速放大。
正在关键之时,一阵袅袅的笛音再次响起。
笛人的动作一顿,仿佛有什么在他身后拖着他一样,再不能前进半步。
随着笛声越来越急促,他逐渐闭上了眼睛,再次被禁锢在了原地。
江流昀的目光越过笛人,看向林知清。
林知清放下了手中的玉笛,却没有去看江流昀,而是看向了江云鹤。
她方才看得很清楚,笛人清醒过后,分明是在看到江云鹤时发狂的。
也就是说,笛人同江云鹤一定是有关系的!
她眯了眯眼睛,刚想开口,“砰”的一声传来。
周崇正拍了一下惊堂木:“林知清,你方才那般行径,分明是在大闹公堂!”
“本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之人,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纵凶行恶!”
一旁的林从礼皱眉:“大人,知清只是唤醒了笛人,并未操控敌人攻击任何人。”
“我大伯说得是,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我只是唤醒笛人和控制笛人时吹了笛子。”林知清拿起了自己的玉笛,展示了一圈:
“至于中间笛子没响的那段时间,笛人做出任何举动,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说到这里,她转向江家父子,开口道:
“我倒是想问问侯爷,冤有头债有主,为何笛人莫名其妙就想攻击你?”
江云鹤微微皱眉,还没有说话,周崇正便再次开口了:
“大胆!林知清,我们怎知除了笛子以外,你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若是你控制笛人袭击镇远侯,贼喊捉贼,刻意做出这般姿态蒙骗我等,又该如何?”
这一次,林知清还没开口,刑部尚书便正了正身子,开口道:
“周大人未免太过严苛了,若是林知清能控制笛人攻击侯爷,何必费这么大劲做这么一场戏。”
“她直接让笛人张口说话,指认镇远侯不就行了?”
“方才那笛人的种种行为,分明是同江家有什么旧事,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罢了。”
周崇正眯了眯眼睛:“尚书大人说得简单,居然连笛人有没有恨意都能看出来。”
“我听闻京中鉴心学盛行,你莫不是也被迷了心智不成?”
听到这话,一旁的王渊面色不太好看。
林知清的脸色当然也不好看。
盛京城中谁人不知鉴心学乃是从她的鉴心堂中传出来的,况且还算不上盛行。
这般说刑部尚书,无非就是暗指刑部尚书与林知清有来往。
不过,这种时候还轮不到林知清说话。
刑部尚书冷哼一声:
“如若帮林知清说几句话那便是被迷了心智,那周大人是被江家人迷了心智吗?”
这话就差指着周崇正的鼻子说他和镇远侯府串通一气了。
周崇正脸都黑了:
“尚书大人家中有事,我能理解你的情绪,但如今是在会审,还希望你别将情绪带到公堂之上。”
“你!”刑部尚书心中本就因李锦之之事气闷,如今被呛声,更加气闷了。
“咳!”眼见这二人越来越不像话,王渊轻咳一声:
“周大人,尚书大人,这里是大理寺,不是菜场口。”
“我等来此是审案的,你们这般模样,可有半点儿朝廷命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