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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百年家族:百战求生 > 第234章 谷地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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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地血色

孙二狗的河南腔在晨雾里炸开时,

古之月正蹲在一块腐木旁,

聚精会神地研究着蚂蚁搬家的路线。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那些小小的身影,

仿佛能透过它们的忙碌看到大自然的奥秘。

\"连长!前卫班遭了瘟啦!\"

这声突如其来的呼喊,

带着哭腔,如同被惊扰的鸟儿,

在晨雾中回荡。

古之月猛地抬起头,

循声望去,

只见孙二狗像只受惊的兔子,

正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

还没等古之月反应过来,

远处就传来了 \"噗\" 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虽然轻微,

但在这静谧的雨林中却显得格外突兀。

古之月心头一紧,

他立刻意识到,

那是三八式步枪子弹划破空气的尾音。

就在这时,

李狗娃的脑壳突然像个熟透的西瓜一样,

在青石板上炸开。

鲜血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

让人触目惊心。

孙二狗被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嘴里喃喃自语道:

\"狗日的小鬼子……\"

孙二狗顾不上多想,

他猫着腰,像只灵活的老鼠一样,

迅速地往洼地里钻去。

这个四川娃子出门前还跟老周讨辣子,

此刻却已命丧黄泉。

他后颈的鲜血像决堤的洪水一般,

顺着脊梁沟汩汩地流淌,

最后全部灌进了他那双破旧的胶鞋里。

与此同时,

三挺歪把子机枪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开火,

火舌如毒蛇般吞吐,

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子弹打在腐叶堆里,

溅起一片片黑色的泥点,

仿佛下了一场密集的黑雨。

\"狗日的小鬼子!\"

孙二狗一边往枪栓里压子弹,

一边用颤抖的河南话骂道。

他的手有些不听使唤,

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子弹压进弹匣里。

二十米外的藤蔓丛里,

日军钢盔的反光时隐时现,

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让人不寒而栗。

孙二狗紧张地数着弹匣里的子弹,

心里默默祈祷着能够多撑一会儿。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抽气声,

那是新兵蛋子们被眼前的惨状吓得倒吸凉气的声音。

是贵州来的小张,

昨天还说要攒够军功回家娶媳妇。

古之月如同一只壁虎一般,

紧紧地贴着地面,

缓缓地向前爬行着。

他手中的枪管不时地蹭过寄生在榕树上的苔藓,

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清晨的雾气在枪声的惊扰下渐渐散去,

露出了谷地东侧的断崖。

在那断崖的顶端,

有三挺歪把子机枪,

它们就像三只狰狞的巨兽,

隐藏在岩缝之中,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谷地里的人们。

古之月眯起眼睛,透过晨雾,

他看到了徐天亮带领的一排正在左翼迂回。

金陵话和咒骂声交织在一起,

远远地飘了过来:

“龟儿子们,把捷克式架到枯树上!”

显然,他们已经发现了敌人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颗狙击手的子弹呼啸着擦过古之月的钢盔,

“嗖”的一声,

在他身旁的树皮上留下了一个焦黑的弹孔。

古之月心中一惊,

他突然想起了昨夜那两声枪响。

为了震慑可能出现的逃兵,

他对着榕树开了两枪。

现在想来,

这两枪很可能让鬼子的侦察兵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懊悔就像一条蚂蟥,

紧紧地叮在古之月的心上。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身边的郑三炮,

低声吼道:

“带二排抄右翼,老子就不信端不掉这几个王八犊子!”

雨林中的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无数碎片,

斑驳地洒在孙二狗的脸上。

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

紧紧地盯着三十米外的鬼子机枪手。

那家伙的白手套在绿蕨中显得格外刺眼,

仿佛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而那根枪管,由于连续不断地射击,

已经开始发烫,甚至散发出了蒸腾的热气。

在这股热气中,

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金属焦味,

让人闻起来有些刺鼻。

孙二狗紧张地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

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随着捷克式机枪的一声怒吼,

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

径直飞向了那名鬼子机枪手。

瞬间,那原本洁白的手套被染成了一片猩红,

仿佛变成了一块鲜红的抹布。

\"前卫班撤!\"

孙二狗趁着这个机会,

迅速猫腰往回跑,

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心头一紧,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小张正趴在地上,

右腿已经齐膝而断,

断口处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溅落在旁边的肾蕨叶片上,

形成了一朵鲜艳的红杜鹃。

孙二狗心中一阵剧痛,

他本能地想要冲回去救小张,

但是侧面突然飞来的子弹却像密集的雨点一样,

压得他根本无法抬起头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张在泥水中痛苦地挣扎着,

最终渐渐失去了动静。

与此同时,

徐天亮带领的一排刚刚冲上左侧的土坡,

正准备与敌人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

然而,就在他们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

两挺九二重机枪突然从后方的竹林里咆哮起来。

那密集的子弹如同收割机的刀片一般,

无情地扫过,碗口粗的竹子被瞬间扫断,

碎屑四处飞溅,

甚至有一些直接飞到了弟兄们的脸上。

古之月见状,不禁暗骂一声。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鬼子玩的是一招围点打援的阴险计谋!

他们早就在谷地布好口袋,

就等着援军钻进陷阱。

“连长,咱被包饺子啦!”

赵大虎扯着嗓子吼道,

他那浓郁的东北口音中仿佛都带着一股子火药味儿。

只见他端起歪把子机枪,

对着竹林就是一阵猛扫,

子弹壳像雨点一样砸落在石头上,

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得有人断后啊!”

赵大虎一边换弹夹,

一边焦急地喊道。

话音未落,一颗迫击炮弹就在二十米外爆炸开来,

巨大的气浪掀起了他的钢盔,

露出了他头顶上那块新长出来的疮疤——

那是上个月肉搏战时被鬼子的刺刀给刮伤的。

“连长,俺们五个拖后腿了。”

王大个子的声音从伤员隐蔽的地方传了过来,

带着高烧后的沙哑。

这个东北大汉此刻正倚靠在树干上,

他的大腿缠着已经渗出血迹的绷带,

身旁还躺着另外四个伤员,

每个人的手里都紧紧攥着一枚木柄手榴弹。

“让俺们留下挡一阵子,

你们带着其他弟兄们冲出去吧。”

王大个子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

但却异常坚定。

古之月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发不出声音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王大个子腰间别着的那支王八盒子上——

那可是三天前他们好不容易从鬼子手里缴获来的。

本来,古之月是打算把这支枪留给自己用的,

可现在,它却在重伤员王大个子的手里,

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冷光。

郑三炮突然蹲下来,

往他们身边堆手榴弹,

河南话轻得像片落叶:

\"三十颗,够小鬼子喝壶的。\"

“扯犊子!”

古之月苏北的声音在颤抖着,

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老子带你们出来,

就要带你们回去!”

他的手伸向王大个子,

想要抓住他的手,

却被王大个子猛地一把推开。

王大个子,

这个平日里憨厚老实的东北大汉,

此刻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那是一种让人看了心生寒意的笑,

他咧开嘴,露出了缺了门牙的嘴,

说道:

“连长,俺们早就该死在仁安羌了,

是您给俺们多活了这一个多月啊。”

他轻轻地抚摸着胸前的子弹带,

那里装着半张全家福,

“死也要死个样子,给弟兄们开路。”

老周突然蹲在伤员们的身边,

他的手颤抖着,

将炒米饼一个个地塞进伤员们的兜里。

他的四川话中带着哭腔,

“龟儿子们,吃饱了好上路……

到了阴曹地府,

记得找阎王爷要点辣子……”

王大个子接过老周递来的饼子,

拍了拍老周的肩膀,

安慰道:

“老周,等俺们走了,

你给咱多撒把辣椒面,

省得那些小鬼子啃俺们骨头。”

古之月默默地转过身,

目光投向谷地的出口。

在那里,徐天亮正忙碌地组织着弟兄们捆扎竹筏 ——

那条暗河是唯一的生路。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手枪,

冰冷的金属质感让他心中稍安,

弹夹里还有六颗子弹,

这是他最后的依靠。

当他再次转过头时,

王大个子已经带领着四名受伤的战友,

艰难地向着鬼子的机枪阵地爬去。

他们的身体在泥泞的土地上缓慢移动,

每一次爬行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身后留下的五道血痕,

如同五条蜿蜒的赤练蛇,触目惊心。

\"吹冲锋号!\"

古之月突然大喊,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全连往暗河撤!\"

司号员闻声立刻吹响了铜号,

激昂的号声在山谷中响起,

仿佛是对敌人的宣战。

然而,就在司号员的铜号刚刚响起的瞬间,

王大个子那边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第一颗手榴弹准确地落在了九二重机枪的位置,

瞬间将其炸哑;

紧接着,

第二颗手榴弹又掀翻了鬼子的迫击炮。

爆炸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第三颗、第四颗手榴弹接连爆炸,

鬼子的阵地陷入了一片混乱。

当第八颗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时,

谷地东侧的断崖上传来了鬼子的惊叫声。

显然,他们发现了迂回过来的伤员,

这让古之月心中一紧。

古之月毫不犹豫地带领着弟兄们冲进了暗河,

身后是手榴弹的巨响和鬼子的喊叫声。

当他最后回头望去时,

只见王大个子的身影在火光中挺立,

他的手中高举着冒烟的手榴弹,

宛如一棵被雷劈中的巨树,

屹立不倒。

鬼子的咒骂声、惨叫声混着硝烟味涌来,

随后是永恒的寂静。

暗河的水冰冷刺骨,

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

弟兄们紧紧抓住竹筏,

任由它顺着湍急的水流向下漂流,

没有人说话,

只有竹筏与河水撞击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徐天亮突然打破了沉默,

他用金陵话狠狠地骂道:

“狗日的小鬼子,

等老子养好伤,

非把你们的靖国神社砸个稀巴烂!”

他的声音虽然凶狠,

但却微微颤抖着,

透露出内心的恐惧和愤怒。

老周蹲在竹筏的角落里,

偷偷地抹着眼角的泪水。

他的手中紧握着王大个子留下的半张全家福,

那是他们在战场上唯一的慰藉。

当他们终于在下游的浅滩上岸时,

夕阳如血,将雨林染成了一片金色。

郑三炮突然指着前方,

惊叫道:

“连长,寨子!”

那是一个克钦族的小寨子,

竹楼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摧毁。

寨门前的木柱上,

挂着几具尸体,

他们的衣饰上的银饰在暮色中闪烁着血光,

令人毛骨悚然。

古之月小心翼翼地踩着满地的碎陶罐,

走近那些尸体。

他仔细观察着尸体上的伤口,

发现这些伤口都是由利器造成的——

不是鬼子的刺刀,而是缅人的弯刀。

竹楼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显然这场屠杀发生在两天前。

他在篝火堆旁发现半块烧焦的面饼,

突然听见赵二虎的惊叫:

\"这儿有活口!\"

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

蜷缩着一个克钦族少女,

看上去顶多只有十六七岁。

她的裙摆已经被鲜血染红,

仿佛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当她看到古之月等人时,

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但随即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紧紧地抓住了古之月的裤脚,

用那生涩而颤抖的汉语喊道:

“救救……救救我们……”

然而,话音未落,

她便突然昏厥过去,

手心里还紧紧攥着一朵早已枯萎的缅桂花。

夜幕渐渐降临,雨林的夜晚总是如此的阴森恐怖,

远处不时传来阵阵狼嚎,

让人毛骨悚然。

古之月凝视着寨子上空那袅袅升起的炊烟,

心中却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烦躁。

这趟侦察任务原本就像是一团乱麻,

如今更是越理越紧,

让他感到无从下手。

王大个子他们用生命换来的这条生路,

竟然通向了另一个血腥的现场,

这让古之月的心情愈发沉重。

他轻轻抚摸着少女额头上的冷汗,

心中明白,

兄弟们的枪,

恐怕还得继续打响。

“天亮后,带人去搜寨子,

找些吃的和药品回来。”

古之月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

带着一丝决然,

“三炮,你去布置一下警戒,

别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老周,把伤员都安置在竹楼里,

再给这姑娘找点水来。”

弟兄们无声地行动起来,

月光照亮他们沾满泥血的脸,

照见郑三炮悄悄把王大个子的全家福揣进了自己兜里。

少女在昏迷中喃喃自语,

她的声音微弱而模糊,

说的是一种陌生的语言——克钦语。

这种语言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然而,古之月却从少女的表情和语气中猜到了一些端倪。

他觉得那些残忍的缅人刽子手很可能还在附近游荡,

伺机而动。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一紧,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步枪,

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此时,周围一片静谧,

只有潺潺的溪水在暗处流淌,

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在这寂静的雨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仿佛是在为那些逝去的英灵哭泣。

王大个子的最后一声爆炸,

仿佛还在古之月的耳边回响。

那声巨响不仅震撼了他的耳膜,

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它提醒着他,

在这片充满危机的雨林中,

生存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而是一群人的生死与共。

当第一颗星星在夜空中亮起时,

侦察连的战士们在寨子中央燃起了一堆篝火。

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但黑暗仍然如影随形,

紧紧地笼罩着他们。

尽管如此,

篝火的温暖还是让弟兄们冰凉的手渐渐恢复了些许温度。

老周熬了一锅野菜粥,

那是他们在这艰苦环境中难得的一顿热饭。

然而,没有人动筷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

这锅粥里,

缺少了五个本该坐在火边的弟兄。

突然间,徐天亮猛地站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突兀,

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只见他走到篝火旁,

毫不犹豫地往火里扔了一根枯竹。

枯竹在火中燃烧,

火星子像烟花一样窜上夜空,

瞬间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徐天亮凝视着那片被火星子照亮的夜空,

大声喊道:

“王大个子,你小子在那边可别偷懒啊!

等老子杀够了鬼子,

一定带瓶二锅头去看你!”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带着一丝悲壮和决绝。

赵大虎“噌”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那粗犷的东北嗓音中竟带着一丝哭腔,

说道:

“对,咱哥俩再摔回跤,

这次老子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让着你了!”

古之月没有立刻回应赵大虎,

他的目光被那熊熊燃烧的篝火所吸引。

跳跃的火光在他眼中映出了王大个子说过的那句话:

“死也要死出个样子来。”

此时的篝火,

不正是他们活着的象征吗?

即使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簇火光依然顽强地燃烧着,

照亮了他们身边的每一个兄弟,

也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雨林的夜风似乎感受到了古之月的思绪,

它轻轻地卷起篝火中的灰烬,

宛如一只只蝴蝶般飘向寨子后方的竹林。

在那片竹林里,五个新挖的土堆静静地矗立着,

没有墓碑,只有五杆步枪笔直地插在坟头,

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朝着东方——

那是他们家乡的方向。

“班头,那女孩子醒了”,

就在古之月陷入沉思的时候,

徐天亮的金陵话突然从旁边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