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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昀手中毛巾一顿:“领头的是谁?”

“听说是位姓贺的太医,年纪轻轻,只是……”

不等亲兵说完,贺昀已经冲出营帐。

医官队伍刚入营门,为首的贺曦一袭白衣,面容与贺昀有七分相似,只是更显文秀。

几年不见,贺曦身量更高了,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沉稳。

“大姐姐!”贺昀大喊一声。

贺曦转头,眼中瞬间盈满惊喜:“昀弟!”

他快步上前,周围的士兵和医官都看呆了——平日里严肃冷峻的贺校尉,此刻竟如此热情。

“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来信?”贺昀拉着贺曦进了自己营帐,亲手斟茶。

贺曦微笑:“临时受命,来不及送信。”

贺曦从药箱取出几个瓷瓶:“这是我新配的伤药,效果更好。”

她语气平静,却掩饰不住言语之间的关切,听说你去年独守孤城,娘知道后还病了一场。”

贺昀惭愧低头:“是我考虑不周。”

他转移话题:“你在太医院如何?听说太医院院判对你很是赏识呢。”

“我只是侥幸而已。”

贺曦轻描淡写,却掩不住眼中的光彩。

姐弟两人叙话,一个士兵慌张跑来:“贺校尉!不好了,前锋营十几个弟兄突然高热不退,还咳血!韩将军说是瘟疫,就要封营了!”

贺昀与贺曦对视一眼,同时站起。

医者的敏锐让贺曦立刻抓住重点:“病患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昨日他们去西山巡逻,打了几只野兔加餐……”

贺曦脸色骤变:“立刻带我去看!昀弟,你马上隔离所有接触者,包括你自己!”

疫病如野火般蔓延,才不到三日,军中已有近百人病倒。

症状皆是高热咳血,五内如焚。更糟的是,韩德将军下令封锁消息,拒绝向朝廷求援,生怕担责。

在临时搭建的医棚里,贺曦衣不解带地诊治病人。她的白衣已被汗水和药渍染得斑驳,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这不是普通瘟疫。”

贺曦对贺昀低语:“症状似伤寒又似疟疾,我怀疑是西山那边的火瘴。”

贺昀眉头紧锁:“有救吗?”

“古籍记载需用青灵丹,但其中一味主药寒心草极难寻觅。”

贺曦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我已派人回太医院取库存,但远水难救近火,只怕……”

正说着,韩德带着亲兵气势汹汹闯进医棚:“贺太医!为何我麾下士兵死了六个,你们的人却一个没死?是不是你们故意害我的人?”

贺昀一步挡在姐姐面前:“韩将军慎言,我长姐三日未合眼救治伤员,尽心尽力,何来加害一说?”

“那为何治法不同?”

那韩德怒目圆睁:“我的人灌苦药汤,你的人却只喝薄荷水!”

贺曦平静解释:“不同阶段需不同治法,贵部士兵染病早,已入里热阶段,需用猛药攻之。这的人刚发病,尚在表热阶段,宜先清凉解表……”

“你胡说!”

韩德粗暴打断:“分明是你们姐弟徇私,本将这就上书弹劾!”

贺昀怒火中烧,却感到贺曦轻轻拉住他衣袖。

贺曦上前一步,向韩德深施一礼:“将军若不信,可亲自查看药方与病案。我若有半点私心,甘受军法。”

韩德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贺昀愤愤道:“这个老匹夫!大姐姐你何必对他客气?”

贺曦摇头:“他是担心士兵,情有可原。”

说着,贺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摸额头,竟是滚烫。

贺曦大惊,扶住摇摇欲坠的贺昀。

贺昀勉强一笑:“无妨,只是有些劳累……”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人已昏厥。

贺曦诊断后脸色凝重,他情况比其他人更危险。

夜深人静,贺曦守在病榻前,三日前还风采翩然的贺曦,如今面色灰败,气若游丝。

她开的药喂下去毫无起色,反而咳血更甚。

“贺太医……”

老军医欲言又止:“贺太医的药方,或许太温和了一些。”

贺曦明白他的意思,她一向主张“药贵中和”,不喜用虎狼之药,但眼下……

贺曦立刻找出一本手札,翻开来看,是贺弘文记录的病例与药方研究。

最后一页墨迹尚新:“火瘴变异,青灵丹需加乌头以攻内热,然风险极大……”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贺昀脑中成形。

她叫来贺昀的亲信:“去请韩将军过来,就说……我有救人之策,需他相助。”

韩德很快到来,脸色阴沉:“贺太医,深更半夜,有何贵干啊?”

贺昀直视他的眼睛:“我需要将军派心腹去西山悬崖,采摘寒心草。”

韩德一愣:“你怎知……”

“我研究多日,确认此疫需青灵丹救治,而寒心草是主药。”

贺曦沉声道!:“西山悬崖险峻,唯有将军麾下的爬山虎小队能胜任。”

韩德眯起眼睛:“可我为何要帮你?”

“不是帮我。”

贺曦指向病榻上的人:“是帮这些将士,帮您自己的部下。贺校尉已染病,若他有意徇私,为何不先保自己?”

韩德沉默良久,突然转身大喝:“来人!传爬山虎小队即刻集合!”

寒心草在黎明时分采回,贺曦按照贺弘文手札上的提示,亲自配药。

这过程极其危险——乌头有剧毒,分量差之毫厘便会致命。

第一碗药,贺曦喂给了贺昀。

不过半个时辰,贺曦的高热竟真的退了少许。贺昀大喜,立即命人按方熬药,分发给重症患者。

三日后,疫情终于得到控制。

贺昀苏醒时,看见贺曦趴在床边熟睡,手中还攥着沾血的帕子。

他轻轻一动,贺曦立刻惊醒。

“你感觉怎样?”贺曦声音沙哑,眼中血丝密布。

贺昀虚弱地微笑:“好多了……没想到会中招,疫情如何了?”

“已经控制住了。”

贺曦扶他坐起:“不过……韩将军在采药时摔伤了腿。”

贺昀闻言就要起身:“我去看看他。”

营帐中,韩德正发着脾气,不肯让军医换药。

见贺昀进来,他先是一愣,随即别过脸去:“你是来看老夫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