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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已经没有二婶了,二叔你说错话了!”

李南柯声音清脆又响亮,就像是不懂事的孩子脱口而出一般。

李耀神色一窒,随即讪讪笑了。

“可儿说的是,你二婶......不,是孙氏她害人在先,心思歹毒,确实不配叫你称她一声二婶。

而且如今我已经休了她,你放心,以后她再也没机会害你了。”

李南柯笑得一脸开心,对贺氏道:“昨天夜里二叔还不同意休了孙氏,差点和爹爹打起来。

没想到过了一夜,二叔就想通了呢,真是太好了。”

贺氏眉头微蹙,狐疑看向李耀。

“你不同意休了孙氏?”

李耀嘴角微不可见抽动两下,随即惭愧地低下头。

“是儿子一时糊涂,昨夜父亲已经教训过儿子了,还说孙氏心思歹毒,留下她只会祸害家里。

儿子痛定思痛,这才下定了决心,您放心,儿子一会儿就亲自把休书送到衙门去。

父亲说以后会给儿子娶新妇,为振轩和悠悠找新母亲,儿子不会再念着孙氏了。”

贺氏神色缓和了两分。

“你能想通就好,娶妻当娶贤,贤妻旺三代。”

李耀低头称是。

李南柯脆生生地接话,“二叔既然想通了,肯定不会怨恨爹爹了吧?”

李耀神色一窒。

但对上李南柯那双黑黝黝的葡萄眼,他却没法将怪罪两个字说出口。

毕竟刚才他亲口承认了孙氏的罪行,也亲口说了孙氏会祸害家里。

难怪父亲说李南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伶牙俐齿,心眼子多得很!

李耀磨了磨牙,讪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自然,我怎么会怪罪你爹呢,他是我的亲大哥。”

李南柯拍了拍心口,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那就好,昨夜爹爹回去后伤心了很久呢,生怕二叔一直怪罪他。”

“二叔,你不会报复爹爹的,对吧?”

李耀.......

见鬼,他才不信李慕会伤心!

李耀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挤出两个字。

“不会。”

李南柯心中的诡异感越来越强。

二叔一夜之间反差太大了!

祖父究竟许了什么能让他隐忍至此?

李耀不愿意再和李南柯说话,转头对贺氏道:“孙氏虽然有错,但毕竟为儿子生育了两个孩子,孙家又不怜惜她。

所以儿子想将孙氏从老宅接回来,在外面为她赁一处宅子住着,也算是全了儿子与她多年的一点夫妻恩义。”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

“父亲已经同意了儿子的请求。”

贺氏眸光沉了沉,随即点头。

“我知道了。”

是知道了,并不是同意了。

李耀仿佛听不出其中的差异,笑得一脸感激。

“多谢母亲同意,儿子还有一件事需要劳烦母亲和大嫂。”

“说吧。”

“儿子院子里没了主母搭理,两个孩子又年幼,需要有人照料。

所以儿子想将丫鬟春兰纳为妾,让她暂时先管着二房的院子,父亲也已经同意了此事。”

贺氏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最后一抹淡笑也消失了。

“知道了。”

“多谢母亲,那就麻烦大嫂帮忙操办一番了。”

李耀向宋依作揖。

宋依回了礼,想了想道:“春兰是家生子,那就明日在府里摆两桌酒席。

请了春兰相熟的姊妹来吃喜酒,再立个纳妾文书,二弟觉得怎么样?”

“就按照大嫂说的办吧。”

李耀笑着道谢,然后告辞离去。

屋内的气氛安静一瞬,贺氏沉沉吐出一口气,眉宇间郁气不散。

“他这哪儿是着急纳妾,分明就是怕你们的手伸到他院子里去,可见心里对你们早有生疏之心。”

宋依不知该如何接话。

李南柯走过去,抱着贺氏的手,故作不解地问:“爹爹和二叔都是祖母生的,为什么二叔看起来和祖母有些生分呢?”

贺氏沉沉叹了口气。

“这事儿说起来就话长了,当年我生他的时候,胎位不正,我足足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他......

贺氏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眼睛闪了闪,神情恍惚。

她怀老二的时候,整个孕期都顺顺利利的。

偏偏到了最后一个月,大夫诊脉的时候发现孩子的脑袋在上面,迟迟转不过来。

她试了很多种方法,一直拖到生产前夕,也没能成功。

因此生产的时候遭了大罪,疼得死去活来,还是大夫下了针,生生将孩子拽出来。

然而孩子出来了,她却大出血几乎丧命,后来即使捡回一条命,也在床上昏昏沉沉半个多月才清醒过来。

醒来发现丈夫安平侯辞掉了她原先找的奶娘,另外换了一个。

“你原先找的那个奶嬷嬷家中孩子最近生病了,奶水不足,恐怕照顾不好孩子。

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将养身子,我保证将老二带得好好的。”

丈夫安平侯笑着解释。

她觉得孩子更重要,便也没多问,安心调养身体。

偶尔她会让奶娘将老二抱过来看看,但奇怪的是,她一抱老二,老二就哭,哭得撕心裂肺。

她心里很难受,明明是她九死一生诞下的孩子,却不和她亲近。

心情郁郁寡欢,加上产后恶露不断,她身子几乎垮了,足足调理了一年才见好转。

身子好转之后,她和安平侯说要把孩子带过来亲自教养。

安平侯并不赞同,“你身子才刚好,又要打理侯府,再亲自照顾孩子。

再说老二这孩子晚上哭闹,你的身子根本就吃不消。”

她坚持将孩子带了回来,放在自己身边,可事实很快再一次令她崩溃。

贺氏想起当年的事,眼中泪光盈盈。

“我将他抱在身边来,他就开始不停地哭,白日哭,晚上也哭。

我喂他东西,他打翻了哭着宁愿饿着也不吃,夜里我哄他睡,他哭到脸色青紫也不肯睡。”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孩子不和她亲近,她心如刀割,可也不舍得让孩子受罪。

“我试了几日,他生生瘦了四五斤,还大病了一场,你祖父生气,将他又抱走了。

在那之后,我不信邪,又断断续续试了几次,每次都以他大病一场,我屈服结束。”

贺氏顿了顿,神情苦涩。

“自那以后,我也就渐渐放弃了,看着他逐渐与我疏远,生份。”

“真的很奇怪,他明明是我亲生的,但对着他的时候,我有时候甚至会生出一种荒谬的错觉......”

贺氏掩面,声音带着些压抑的轻颤。

“我甚至觉得他不是我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