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书思虑良久,终于压制住了心中的迫切。
“殿下蒙冤而死,我当年救不了他,如今你为他洗冤,相信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罢了!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几日!”
说服了刘嬷嬷,陆宝儿松了口气。
“刘嬷嬷,我有些事想问您,可以吗?”
刘玉书点头,笑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那时我在深宫之中,知晓的事情并不完全。”
“没关系!您只管将知道的告诉我便是了!”陆宝儿说。
刘玉书:“好吧!你尽管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陆宝儿领着刘玉书找了个地方坐下,林刀去弄了一些茶水过来。
“您喝点茶,先润润喉吧!”
陆宝儿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刘玉书接过茶水,慈爱地看着她笑道: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
陆宝儿回答:“若我没猜错,这具身体的原主其实是晋王府的遗孤。”
原主?
刘玉书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孩子,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刘玉书问。
陆宝儿回答:
“我是赊刀人,因为一只冤魂赊了我的刀,我的灵魂便来到了这个世界,借这具身体帮她查清死因,平复怨气。”
“哦哦!原来如此啊!”刘玉书点着头。
原来……你不知道真相啊!
“孩子,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刘玉书又问。
陆宝儿愣了一下:“我?”
刘玉书:“我的意思是……原主,过得好吗?”
陆宝儿抿了抿唇道:
“还可以吧!她有个很爱她的姐姐,虽然大部分时候都留在院子里,但也算开心。”
“那收养她的人呢?对她怎么样?”刘玉书又问。
说到这,陆宝儿便将宋红鱼的画像拿了出来:
“刘嬷嬷,这便是收养她的人,你看看可认识?”
刘玉书只看了画像一眼,便放心地松了口气:
“是她啊!”
她的反应让陆宝儿眼底闪过疑惑。
刘玉书看样子像是对宋红鱼很信任的样子。
“刘嬷嬷,您跟她很熟吗?”陆宝儿问。
刘玉书笑着摇头:
“不熟,她是晋王妃身边的人,我与她也不过就是几面之缘罢了。”
陆宝儿:“那您提起她时为何如此放心?”
刘玉书道:“因为她和晋王妃就如同我与胭脂的关系,我永远不会背叛胭脂,而她永远不会背叛晋王妃。”
陆宝儿眉头微紧。
照这么说的话,宋红鱼对原主的态度就不对了。
爱屋及乌的话,她怎么可能对原主阴晴不定的,甚至有时还会露出厌恶的神色呢?
如果不是刘嬷嬷看走眼了,那就是宋红鱼有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对了!刘嬷嬷,您知道宋红鱼的丈夫是谁吗?”
“丈夫?”刘玉书神色诧异:
“我记得红鱼并未成亲,怎么会有丈夫?”
“没有丈夫,那她是未婚先孕?”陆宝儿不解。
刘玉书道:“不一定,胭脂去世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即便她成亲,我也不知晓啊!”
陆宝儿:“那您觉得,若她怀孕,孩子最有可能是谁的?”
刘玉书仔细想了想道:
“倒是偶然听胭脂说起过,红鱼仿佛是倾心于殿下身边的一位谋士。”
陆宝儿:“那位谋士姓甚名谁,您可知晓?”
刘玉书又回忆了一会儿道:
“依稀记得殿下曾经唤他槐芝先生。”
陆宝儿记得晋王府死的所有人的名字,里面根本没有一个叫槐芝的人。
要不这个槐芝是假名,要不就是他死里逃生。
不管是哪一种,陆宝儿都必须找到这个人。
他或许就是揭开陆欣儿之死真相的关键。
“林林,拿着这个玉佩去春香阁,让他们打探关于槐芝先生的一切消息。”
陆宝儿将夏侯旭给她的玉佩交给林刀。
林刀拿着玉佩离开。
陆宝儿没什么要问的了,刘玉书却忽然道:
“你想听听殿下和王妃的故事吗?就当替她听一听!”
陆宝儿微微点头,又给刘玉书倒了一杯茶:
“嬷嬷愿意说,我自然愿意听。”
刘玉书抿了一口茶,笑道:
“他们呀是一对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
那一年,晋王李逸川方才十七,继承了母亲姣好的模样,又生的一副好心肠,不知迷倒了望都多少少女。
然,晋王志不在美人,醉心政事,誓要营造一个太平盛世。
但这一切在那场桃花猎后就变了。
那一年,曾家有女初长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桃花林中的那一眼,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红了耳,折了腰,魂儿丢在了桃林中。
踮着脚摘桃的少女也羞红了脸。
之后,一向恭谨的晋王第一次顶撞了他的父亲,第一次挨了罚,被禁足府中。
如此他还不忘与琼华传信,让她安心。
琼华也为了晋王,拒了父母提出的婚约,誓要与云舟一起争个未来。
终于,在月贵妃的帮助下,皇上终于答应了这门婚事。
琼华的父亲也为了女儿的幸福主动致仕,求了个闲职养老。
晋王也没辜负岳父,婚后便立誓,永不纳妾。
成亲后的两人成双成对,晋王给足了王妃信任和尊重,不仅许她随意出入自己的书房,还让她参与自己与谋士的议事。
王妃也并非外人所见的那般仅是个闺中女子,她不仅将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在很多民生政治上给出意见。
有时透过他们,众人仿佛都能看见大雍光明灿烂的未来盛世。
可一切的美好结束得太快。
月贵妃去世后,明德帝的阴谋就开始了。
他一点一点地榨取晋王的骨血,为太子铺平登位之路。
而从未想过与皇兄争位的晋王也是在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至亲之人算计了。
彼时他已骑虎难下,只能拼尽最后的力气保护自己的家人。
“其实殿下应该给王妃和腹中的孩子安排了后路,但王妃选择了与殿下一同赴死。”
刘玉书说到此处时,眼眶已经泛起了泪花。
而陆宝儿也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
她甚至都分不清这究竟是来自身体的痛,还是灵魂的痛,又或者两者都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