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晨风裹挟着寒气漫过雕花窗棂,
礼槿澜裹着被子蜷缩在一堆,脸颊在朦胧光影里泛着柔和的光晕。
大殿门突然被推开,惊得礼槿澜猛地坐起。
礼槿澜缓缓侧过头,萧阙赤裸着上半身,无辜的望着她,那乌发散乱地垂落肩头,凤眼里流转着坏笑。
她紧张得语无伦次,“你…怎么…来的,赶紧走!”
正殿中传来父亲和几个哥哥的声音。
几人商议着将她余下不要的文章搬回将军府。
她紧张得不敢动弹,只能让他赶紧走。
“朕,就是从门口进来的!”
礼槿澜也不想管他,快速的穿戴上衣衫,听到正殿没了声音,等了许久,带着怒意低吼,
“赶紧给我离开!”
萧阙反倒装作未闻,翻身拉过被子继续睡!
她气结不已, 只能走出大殿,尽量不让父亲和兄长发现。
刚打开门————
正对上客位上端坐的大哥,阴沉如铁的脸。
她指尖扣着雕花木门,喉间不断滚动,紧张的气氛让她汗毛倒竖。
她装作镇定,颤抖着手关上殿门。
礼槿知缓缓起身,一拳砸在茶桌上发出轰鸣,茶桌应声而碎裂。
“去祠堂给我跪着!我管不了其他人,但你,今日我管定了!”
礼槿澜浑身一颤,踉跄着扶住门框,带着祈求的目光望着礼槿知,
“大哥,别…出声…求你了!”
礼槿知阴沉着脸,转身大步离去。
但那眼底燃烧着怒火,却让礼槿澜脑中空白。
时常几人进入正殿,那内殿的门从未关过。
今日关着也只是让他侧目并未在意。
几人将东西搬走后,他被一张文案吸引,所以坐在书房中多留了一会。
但随着内殿传来的声音,他脑中转瞬就明白里面是何人!
此时,他浑身充斥着杀意,回到将军府正房,握着祖父那杆长枪,只一瞬,他就想杀了那人!
但理智却告诉他,那人是礼家动弹不得的人,换做任何一个人,今日只怕就不是如此结果。
抬手落在长鞭上,握在手中走出房门。
而此时,礼槿澜匆匆离开大殿,瞥见廊下垂首的零一,声音极其平淡,“十鞭!”
说着,人已经跨进将军府。
见着大哥握着长鞭,那眼中满是愤怒和失望。
“放弃现在的身份,离开京都!”
“不能!”
说着,笔直的跪在正院。
礼云笙几人闻声赶来,却见礼槿知已经执鞭挥下,一道赤红长鞭闪过,精准的落在她身上,那雪白的长衫瞬间展开血痕。
三人见状,急忙上前,却也是晚了一步。
礼云笙瞳孔骤缩,急忙怒吼,“礼槿知!你干什么”
其他两人愣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哥,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礼槿知剧烈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当挥出第二鞭时,那裹挟着怒气呼啸而至,“够了!”
礼云笙夺下长鞭,挡在礼槿澜身前。
礼槿知绕开父亲,站在礼槿澜面前,
“今日,我定要她好好知晓何为礼义廉耻,你那些狂妄的悖论,我可以选择不闻,但你若是如此做,今日我就打死你!”
“哼!父亲还是少管!只怕就是没有好好教养,她才如此放肆!”
礼云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儿子。
此时这模样与他父亲简直一模一样,让他犯怵,不禁又低头看地上的人,看那表情也不太对,又让他犯难,难道真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
“你作何了?”
礼槿澜将头垂的极低,掩住眼底的心虚,更加怕父亲见到不该见的。
这一幕,其他三人有些迷茫了!
礼槿知站在她面前,眼中泛着猩红,“你走吧,算大哥求你了,我们若是逃不过这命运,那自是我们命中注定,大哥不想看你被他人践踏——你让我们情何以堪!!!”
礼槿澜跪在冰冷的青砖上,双眼泛红,抬起头,望着大哥眼底的眼泪,伸手想拉着大哥的手,却被他无情的打开。
他看见二哥站在廊下咬着唇,一副不忍,又不敢上前。
三哥死死的攥着拳头站在原地,身体僵直,一直对着她眨巴眼睛询问她做了何事,示意她赶紧和大哥说。
她撇过脸,叹息一声,
“可我不想再失去你们,是我自愿的,你们为何就不能成全我!”
大哥是受过世家教养的孩子,一板一眼都是嫡长的教养,甚至比父亲都还要严苛的长大,他是决不能接受她如此的行径,这是她无法改变的,就如她的策论,何其悖论,试想今日以后,天下人该如何骂她。
众人听出不同寻常的意味来了!
定是四弟做了什么,让大哥看见。
几人却不敢想,那王府中发生何事,才能让大哥动手打“四弟”。
礼槿知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澜儿,若是要整个礼家用你的一生换取,我们不值得!”
礼槿澜伸手抱住大哥,“可这是我想要的一生,我求你了哥哥,你成全我吧!”
回廊转角下,那道玄黑的身形僵硬,听着那人的低声祈求,最终选择黯然离去,她更愿意背负违背常理的一生,也不愿意入宫。
礼槿澜眼尾余光里,望着回廊转角下转身的背影,指节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月牙,颓然的瘫坐在地上,望着父兄悲痛的目光————
她突然明白,有些结果远比想象的更加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