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缓缓从楼梯的拐角,走了出来。看到对方的那一眼,叶世遥便皱起了眉头。
这几日他知道秦小榆在忙正事,但总是见不着面,他心里总是记挂得很。
昨晚不知怎么的,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连那件催眠的寝衣都失了效!
今早起来,叶世遥的胃就不怎么舒坦了。
于是借着消食的机会,他逛着逛着便来到了揽惠轩附近。
白桐的话,声音虽压得低,可那时他正好在墙边。
那些极其刺耳的句子,一字不落的都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才多久?这揽惠轩便多出来这么号人物!
最让他糟心的是,昨晚秦小榆居然夜不归宿!!
一股无名火在他胸腔里烧——他气!
气自己这身子不争气,没到三个月,还不能伺候;
气秦小榆,如今居然敢背着自己去外头风流快活!那兰泽这么快便厌弃了?;
更气那个兰泽,平日里看着是个会讨人欢喜的,怎么就一点用都没有,连个人都留不住!
太让他失望了!
“侧夫郎。”,兰泽垂眸行了一礼。
“你来瞧瞧,这是个什么东西。
如此明目张胆在院子里大放厥词,还敢品评起你的身材、炫耀自己的‘本钱’了?”,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吓得瑟瑟发抖的白桐。
“这就是你管的院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兰泽头垂得更低:“侧夫郎息怒,是兰泽失职。”
“失职?”叶世遥轻笑一声,却毫无暖意,“我原以为,我身子不便,阿榆身边有你伺候,我也能放心些。
没想到,你不仅留不住她的人…
连这院子都管得如此乌烟瘴气!”
眼见叶世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兰泽忙走近了些,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侧夫郎别动气,伤了孩子可不好。
您…别听那白桐胡说。
小姐从未宠幸过他们,之前…把他们安排在玉泉居,也是怕您多想。”
“没做亏心事,她怕什么!”,叶世遥咬牙说道。
“主子放宽心。瞧那贱人的样儿,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嘛?
我看,就是他自己瞎说的。”,石头也在旁劝着。
叶世遥深吸了口气,理了理差点让他失控的情绪…
好!饭要一口口吃,这事,要一件件办。
今日他定要好好把这些个糟心事,好好处理清楚!
此时,兰泽也开了口:“侧夫郎,白柊、白桐…只是小姐那日去流民营买下的。
最近才被家主着人送到这儿”
叶世遥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其中深意。
“家主送来的?家主送过来,是让他们来当主子的嘛?
之前呢,他们是被安置在何处了?“
“是…玉泉居,就是临时接收那些流民之处。“
“呵!“,叶世遥苦笑。
秦小榆居然开始瞒着他,在外头养了人?他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阿榆心善,或许不便发作,但我叶世遥眼里绝对揉不得沙子!”,
他盯着兰泽沉声道,“他们方才说,阿榆整夜未归?可是真的?”
兰泽艰难地点头:“……是……主子她,有…要事。”
“要事?”叶世遥语气尖刻,“什么要事需要夜不归宿?
兰泽,才多久啊?
你现在连阿榆的行踪都掌握不了,连两个下贱奴婢都弹压不住,你这主事是怎么当的?!”。
他抚着自己还没显怀的腹部,气息因愤怒而有些急促,
“我一心以为你能替阿榆分忧,没想到竟是这般无能!”
这话极重,兰泽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却无法辩解。
“石头!”叶世遥嫌会脏了手,直接下令,“给我掌嘴!打烂他那张只会喷粪的嘴!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是!侧夫郎!”石头立刻上前,动作干净利落。
他脱下一只鞋,抡圆了胳膊,便使劲的挥了下去…
“求侧夫郎高抬贵手,饶了我弟弟吧!“,白柊拖着膝盖一点点爬到叶世遥面前磕头求情。可毫无用处。
“啪!啪!啪!啪!”耳光又重又响,毫不留情。
白桐被打得栽倒在地,惨叫声都变了调,脸瞬间肿成一片,血沫横飞。
叶世遥就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胸中的那口恶气随着这巴掌声,似乎宣泄出去了一些,但更多的是一种烦躁和无力。
他打的是白桐,心里骂的却是那个不回家的女人和这个不中用的兰泽!
石头打得实在,很快手臂便酸了起来,速度也慢了下来。
最后,终在叶世遥的示意下,他才停了手。
此时的白桐已被打得两颊肿成了山,一张口,那唾液伴着血水便一股股的开始往外流…
叶世遥看向指节上,那只红宝石指环。他稍停了会儿,等白桐先缓口气。
没多久,他又慢慢开口,“白桐,你是不是很得意?
觉得自己是攀上高枝了?
对了,刚我还明你还说…自己‘本钱’很足,要和兰泽比比,是不是?”
白桐这边,才刚缓过点劲来。
他原以为,这打也打了,事便翻篇了。
没想到,自己竟又被提溜了起来。
话是说不了了,他只能捣蒜般的磕头,
“侧夫郎饶命!饶命啊!我弟弟他胡说八道的!他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白柊只得再次求情。
“胡说八道?”叶世遥居高临下看着两人,“他是觉得我有了孕,兰泽失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他忽然扬声:“来人!”,身后两个下人立刻上前。
“把这混账东西的裤子给我扒了!”叶世遥命令道,声音冷得掉冰渣,
“他不是喜欢比吗?不是觉得自己‘本钱足’吗?
那就让这揽惠轩上下都看看,他这么‘足’的本钱,到底是长得什么样!
也让他清醒清醒,奴婢就是奴婢,永远别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不!侧夫郎!不要!不要!”,白柊这边也顾不上磕头了,忙起身去阻拦。
那边白桐已经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拼命反抗挣扎着。
兰泽猛的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看到叶世遥冰冷决绝的脸,和白桐方才的污言秽语,他最终又低下了头。
此刻必须立威,否则揽惠轩将永无宁日。
叶世遥是在做他本该做,却碍于身份未能做的事。
侍从都是叶世遥带来的人,动作麻利,毫不留情。
此时阻挠的白柊也早被人直接拉开。
“刺啦”一声,白桐的裤子被猛的扯落至脚踝,露出光溜溜的下半身。
他羞愤欲绝的惨叫声响彻庭院,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叶世遥看都懒得看一眼那“本钱”,只冷冷地对瘫软在地、被羞辱得浑身发抖的白桐说道:“今日小惩大诫。
给我跪在这院中,示众一个时辰!任何人,都不得阻挠!
好好想想,什么是尊卑,什么是本分!
若再有一句不轨之言、不端之举。
下次剥的就不是你的裤子,而是你的皮!”
他又转向面无人色的白柊:“管好你的弟弟!再出纰漏,一并重罚!”
最后,他又看向兰泽,语气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把这里处理干净。
然后,到楼上来。关于阿榆的事,我要听你——详、细、禀、报。”
说完,叶世遥不再多看院内一眼,在石头的搀扶下,缓缓向楼上走去。
院内,只剩下白桐绝望的呜咽声,白柊恐惧的颤抖,兰泽复杂的沉默。
阳光依旧明媚,却仿佛带着冰冷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涤荡了揽惠轩的歪风邪气,也彻底重塑了院中的权力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