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秦小榆到了醉花荫便忙得脚不沾地。
监督工人们模拟制作,熟练流程、从中发现问题(如环节衔接不畅、工具不够用等)、估算准确耗时……
而秦朗则忙着对接宴会方:再次与八殿下那边的对接人确认宴会当日的最终细节,入场时间、后厨位置、水电供应、人员通行凭证等。
揽慧轩里,大家也都忙着自己事情。
拓玉在后院整理着苎麻,树皮,还有不少动物毛发,丝絮。
这些个,到时要填充护甲内部空隙,不仅增加甲的密度和韧性,还有效吸收冲击能量。
另外,他还要准备些胶水,像鱼鳔,米浆之类的,到时作为基质,用来将那些个材料牢固粘结在一起,从而形成一个坚固的整体。
白柊处理好楼上的一应事情,便到楼下陪着阿离玩耍,今日兰泽心情颇有些低落,他也不好老杵在旁边,惹人烦。
正看着阿离在院里玩球之际,便见着自家弟弟走了过来。
“你怎么又摸鱼了?要干的活,干完了嘛?“,白柊蹙眉。
“大哥,你怎么老是这样?是盼着自己的亲弟弟,早点被累死嘛?“,
白桐有些不高兴的捶了捶自己的双腿。
”反正,我不干,也有别人会干,也能让他们多表现表现,不好嘛?“
“阿桐,这里是秦家,如今我们只是下人…“
“哎!好了好了,又要开始叨叨。“,白桐最烦的就是白柊这种苦口婆心的劝说了。
凭什么!他要做一个下人?那不糟践了嘛?
明明!明明那秦家小姐就是看上自己的…
一想起这事,他又开始怨恨起兰泽来。
“大哥,你知道嘛,今儿一早,我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什么??”,白柊边将滚远的球捡回来,边随意应着。
“呵呵,我一想到这事,就开心得不行!”,白桐笑着说道,
不过,他还不忘朝四周观察了一下情况,“小姐啊…昨晚可没歇在这儿,一大早,我见她是从外头回来的…”
“好了!别说了!”,白柊立马打断对方话头,“主子的私事,岂是我们可以议论的!
这次便罢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将此事说与别人听,知道了嘛!”
可,明显,白桐根本没当回事!
反而在他心里,这事成了说嘴的资本,更是一桩能打压兰泽的秘密武器。
这男人,一旦失了宠,便没几天能蹦跶的了。
这种事,他见多了。
他轻嗤一声,“……哥,你说他凭什么啊?
就凭走了狗屎运,爬上小姐的床?
名分都没有,还有脸摆主子的谱了。
你看他那一脸丧气样,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
昨晚小姐没回来,指不定在哪个男人床上快活呢,他这个揽惠轩的管事…看来也做到头了…
自己没本事留住小姐,就摆出一副死人脸给谁看?
我要是他,早就没脸待在这了……
白柊被气到不行:“阿桐!你闭嘴!他可是这院的管事!”
“管事?呵!”白童啐了一口,他又瞟了眼周围,此时院里居然一个下人都没有瞧见。
看来定是到外头去打理花草了……
“笑死人了!真要论资格,哥你比我稳重,做事比他差吗?
凭什么他就能近身伺候,我们就得伺候畜生?”。
他的话越来越没分寸,也越说越来气,
“…哼!我看呐,他脱了衣衫…要什么没什么!
不像我!保管一次,就能让小姐她欲罢不能……哈哈哈!”
白柊吓得魂飞魄散,忙去捂他的嘴:“祖宗!你闭嘴吧!求你了!”
“要我闭嘴?她可是明明白白在玉泉居和我说,看上我了!要收了我的!”,
白桐一把推开白柊,甚至得意地挺了挺腰,“我哪里差了?不信的话大家比一比啊!看看谁的本钱足啊!”
“你疯了!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动手教训你!”,白柊急得快疯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了?这些话都敢说,真是纯纯找死啊!!
“教训我?凭什么?”白桐甩开他,“难道我说错了?我们可是小姐的人!他敢管嘛?”
楼梯转角处,兰泽显然听到了一切,白桐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最痛的地方。
他紧抿着唇,默默忍受着。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身份和骄傲,都不允许他和一个奴婢当众争执这种事。
“到底是什么人,在院里乱吠?“,外头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白桐.白柊,朝外头看去。
只见一穿着墨绿色薄绸衫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搀扶着他的,是一个一脸怒气的少年,应该就是刚刚说话的人。
后头还跟着四五个下人,个个面色不善,脸色黑沉。
白桐有些傻眼,他来揽惠轩这些时日,没见过这些人。
但看这排场和气势,知道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于是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谁?”
墨绿绸衫的男子,冷笑着开了口, “刚刚,谁说要比本钱来着,想怎么比?和谁比?“。
他说话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看过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白柊拉了拉白桐,见对方毫无反应,只得自己先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
而白桐,虽被这阵仗唬住了片刻,但看对方年轻,又是生面孔,那点欺软怕硬的心思又起来了。
他此时,还以为是哪个有点权势的管事或者……是兰泽的什么亲戚?
于是他强装镇定,甚至带着点挑衅:“你…谁啊?
我们揽惠轩的事,轮得到你管?”
他故意把“揽惠轩”咬得很重,暗示自己是有靠山的。
叶世遥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楼梯阴影处——他敏锐地感觉到那里有人,而且猜到了是谁。
然后,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目光像打量牲口一样把白桐从头扫到脚,最终落在他裤裆位置,嗤笑一声:“就凭你?
也想上主子的床?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随之而来的,便是他身后一众人的嘲笑声。
石头麻利的抱来了椅子,软垫,小心扶着叶世遥在石桌前坐下。
此时和白桐脸已涨成猪肝色:“你!你敢辱我?!我可是三小姐的人!”
“三小姐的人?”,叶世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好整以暇,掸了掸衣襟前不存在的灰尘,“你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人?说来听听。“
白桐被噎,他垂下的双手,不停绞着衣摆,“这…这种事情,怎可对人言?
这位…这位公子若是想听,自然可以找小姐问去。“
“啪!“,一记响亮的声音响起。
石头已经按耐不住,上前扇了对方一耳光。
”你个贱婢,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在侧夫郎面前胡邹!“
“侧…侧夫郎!“,白桐被吓到,一个脚下不稳,直直坐在了地上!
这人竟是那个久不露面,怀了身孕的侧夫郎……
此时的阿离从白柊身后跳了出来,可意外的是,它竟似听懂了人话,居然乖乖来到叶世遥面前,一个转身肚皮朝上,讨好的躺了下来……
叶世遥只得捧场,轻揉了揉对方的粉色小肚皮……
这小家伙便乖乖伏在了他的脚边,还不忘摇动它那毛茸茸的尾巴。
挨了打的白桐这才明白,自己是闯下大祸了!
他忙跪到白柊旁边,“大哥…你倒是替我求求情啊……“,他声音发着颤,小声求道。
白柊无奈的闭了闭眼,“求侧夫郎宽恕…
我弟弟他年岁尚小,是奴婢平时没好好教导,才让他口无遮拦,冒犯了…您…
还有兰泽公子。还请侧夫郎,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一回吧!“。
“我都来这儿半天了,你怎么还不出来?“,叶世遥压根没理会,而是点起了兰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