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陆征将她放下,又在背后给她垫个枕头,将被子拉到她肩膀处。
黎书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眼中有热意盈眶。
凝珠十分识趣,拉着还站在原处不知作何反应的喜雪就要出去,姜神医同时想起自己的药还在火上熬着,匆匆离开了。
凝珠轻轻掩了房门,然后敲了呆若木鸡的喜雪一头,
“傻了?”
喜雪喃喃道:“其实,小姐是喜欢陆公子的对不对?”
那样的眼神,她见四小姐黎喜也有过。
凝珠道:“这还用问?赶紧守着院子,别让人进来,尤其是老爷。”
喜雪浑身一凛,一手朝天道:“保证一只苍蝇都进不来。”
屋里十分安静。
陆征低下头,看着她。
半年不见,彼此容颜依旧,但还是有些东西变了。
至少,黎书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推开他。
“阿书,”陆征弯着腰,一手撑在她肩膀一侧,右手扶着她额前秀发,想起刚回来的时候,她惨白的脸色,还有昏迷不醒的容颜,叹气道: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赵晴给赵云传送消息过去的时候,他刚从一场血战中回到大营,那一刻,所有的厮杀打斗都比不过听到那一个消息的心慌。
所以,他想速战速决,只带了百名死士去敌营烧粮草,这一行动为大虞将士争取了宝贵的机会。
大丽气候寒冷,粮草极为难得,陆征此举无疑是断了他们的后路。
战事失利,大虞将士一度攻入了大丽疆土之上,周围小国跟大丽只是口上合约,关系本就不牢固,为免被灭国的风险,都纷纷撤了兵。
大丽只得投降。
他这才有机会跟大丽王上交涉,得到御种火莲。
“你太鲁莽了。”黎书责怪道。
顶着这样的谋逆之名,置全府于不顾,只是为了她。
她情何以堪。
陆征一笑,“我倒是庆幸我冒了险,这才给你找到了解药。”
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让黎书心中一哽,眼角有泪水涌出。
陆征擦去她脸侧滑落的泪珠,叹气道:“我刚回来,就惹得你先哭了。”
黎书十分自然的往他的袖子上蹭了蹭,道:“你祖父还有母亲有没有骂我?”
陆征一笑,“他们不会。”
以前,蒋氏为金武大营捐了一千万两银子,用来购买武器甲胄和必要的生活物资,解了金武大营的燃眉之急,否则,金武大营早就散了。
而此次大战,黎书不计前嫌,为大虞将士所做的贡献,就连文成帝都无以言表。
“不管怎样,你都不应该拿侯府的名声冒险,万一皇上信了呢?”
侯府若因她获罪,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皇上虽然贪财,但这种明显的诬陷之词,他未必看不出来,没有足够的智慧,他又怎会坐稳这么久的龙椅?”
黎书想起第一次见文成帝的时候,他爽朗的笑声掩盖下,有一双十分深沉的眸子。
“他不怕侯府功高盖主吗?”黎书到底还是说出了这一句,她一直不明白,为何文成帝这么信任成远侯府。
“这是亏欠。”陆征淡淡解释一句。
没等黎书想明白,陆征又道:
“阿书,我以后不再是侯府公子,你可还介意?”
黎书一呆,成远侯府罪名不是被洗清了吗?怎么陆征还是受到了惩罚?
“为何?”
陆征道:“回京前,祖父已跟我断绝关系,侯府怕是回不去了。”
黎书却听的有些心疼,明明是多么伤心的一件事,可他说的轻描淡写。
“你还说他们不会骂我,你祖父肯定骂我了。”
陆征低低一笑,“他不敢骂你,没有蒋家,金武大营就成不了事。”
陆征转移了话题,“信可看了?”
黎书脸一红,道:“还没,战事连天,你怎么还有空写信?”
“阿书,你问的太多了。”
半年未见,却要为这些琐事烦扰,陆征有些不满。
他漆黑的眸子似要望进她的眼底,黎书只觉心跳的特别厉害。
“阿书。”陆征抓起她的手,轻轻握住,“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
陆征话音刚落,黎书还在怔愣间,就感觉柔软的唇部被人轻轻啄了一下。
黎书心跳如擂鼓,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体温还有猝不及防的深情。
陆征抓住她的双手,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终了,黎书有些气喘吁吁,陆征怜她体弱,没再勉强,半年的思念终于疏解了几分,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陆征看着她湿润的眸子,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
还是有些凉,但比起刚见面的那一天,已经好了很多。
他看向她手腕上的手串,“什么时候变黑的?”
黎书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串,曾经流光溢彩的珠子,如今只剩下暗淡的颜色,还隐隐有发黑的迹象,
“我也不知道。”
她之前就注意到了,只是没在意。
“庙会没去?”
黎书这才想起他上次说的那个庙会,摇了摇头。
陆征蹙眉,“以后别戴了。”
“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对她很重要。
陆征将手串取出来,“回来我让人再送你一串。”
东一街,往北有一座新宅院,正是文成帝刚赐给陆征的新府邸。
此时,人员忙碌。
陆征下了令,要在年节之前将府里装修一新。
“公子,黎姑娘的那个手串,那位老道士已经看了,确实是镇魂珠。”
赵云看着坐在桌子前的陆征,才刚刚换了药,也没休息,就来了陆府最先装修好的书房。
陆征将最后一张密报打开,眼眸微沉,里面流转着摄人的冷意,
“既然是镇魂珠,为何会变色?”
“此物摄人魂魄,若是魂魄飘离,颜色会慢慢发黑。”
陆征并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但此事关乎黎书安危,他也不得不查。
“可有解法?”
“那道士没详细说,只说,此物不可再佩戴。”
赵光闻言,想起每次见黎书的时候,她的手上都戴着那个手串,道:“姑娘似乎很重视它。”
“是蒋氏的遗物。”陆征淡淡道。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