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你们做的很好。”陆征目露赞赏道。
京城局势并没什么异常,虽然文成帝削了他皇城司使的身份,但皇城司那些核心人物还在他掌控之下。
赵云看了赵光一眼,道:“赵光倒是紧张的够呛,当初要不是因为主子有伤不得不随军,姜神医完全可以留下来照顾黎姑娘,邹神医是程舟的人,他做出来的药,恐对黎姑娘不利。”
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赵光留了下来。
陆征道:“他不敢对她下手。”
临走前,两人有了一次谈话。
城墙之上,俩人相对而立。
程舟风度翩翩,语气客气而疏离,“陆公子这么放心,我不会对她有歹心?”
“大丽王上今年新得了三位妃子,三个都有了身孕,程公子身份特殊,倘若不被大虞所容,恐怕连退路都没了。”
大丽王上年老无子,求子若渴,倘若三位妃子中有人诞下皇子,谁还会稀罕一个公主的孩子?
程舟自嘲一笑,“他说想让我留下来,我起先以为他是真的对我有父子之情,如今看来不过是怕我回去会威胁到他的皇位罢了。”
陆征道:“他若对你没有父子之情,当初也不会放你离开,更不会任你在江南平安过这么多年,也不会放任你回京。”
程舟的行踪,原本是皇城司一直在掌握,是忠阳侯找到他,说程舟是他的私生子,他要回京的话,及时通知他。
皇城司情报网遍布大虞,知道的信息岂止一点半点,程舟的真实身份是谁,陆征心里十分明白,只不过忠阳侯愿意当一个兜底的,他也管不着,都是宫里那个人的旨意罢了。
程舟看着夜色弥漫,道:“黎姑娘谋略过人,不但收了贺氏,贺天还笼络了江湖大批高手,有这些能人为她效劳,你觉得我还会有其他心思吗?再说,她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我和她有过承诺,此生绝不会对她做出背叛之事,陆公子多虑了。”
程舟说的话,陆征并非全信,陆征说的话,程舟自然也是怀疑的。
两人心照不宣,但对于黎书,陆征能看出来,他说的是真的。
赵光想起一事,道:“黎书昏迷那几日,黎府周围突然来了好些神秘高手。”
“这贺天笼络人心的手段非比寻常,北脉现在已经成了整个贺氏的象征,贺天在江湖的地位首屈一指。”赵云有了一丝欣赏之意。
“她果然没看错人。”陆征想起黎书,眼里都是柔情。
赵光道:“主子征战的这半年,程公子经常来黎府,不过他几乎每次来的时候,蔡子昂也后脚跟着。”
陆征轻笑,“他倒是没忘了我的安排。”
蔡子昂行事高调,他大大咧咧的出现在程舟面前,反而会让程舟放松警惕。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要看好黎书,别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主子对程公子可有什么计划?”赵云心思谨慎,对可能威胁主子的人自要更加留意。
“程公子毕竟是皇上亲生,却公开将他纳入忠阳侯府老侯爷名下,此举早已摆明了,他不会认他做皇子。”赵光道。
“也许是为了保护他。”赵云解释。
程舟突然回来,朝中那些大臣已经议论纷纷,若是成了皇子,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陆征喝了口茶,淡淡道:“文成帝无皇子。”
“主子的意思是,程公子早晚会成为大虞”,赵光剩下的话没有直接言明,但几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利害。
“未必,散播谣言的背后之人可查到?”陆征问了另一件事。
“种种线索都指向程公子。”赵云低声道。
赵光道:“上次刺向德妃娘娘的那一箭也有了眉目,箭矢是江南程家特有的,程家二公子也爱射箭,他的箭上有菊花标志。”
“可程二公子并没来京城,如此荒谬的指控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赵云不理解。
“替罪羊罢了。”陆征道。
程家如何,他不关心,文成帝也不在意,反正德妃死了,对蒋家也有了交代,他也并没有深究背后之事。
至于程舟想怎么动程家,那是他的事。
陆征眉目低垂,终于道:“姜神医的药可做出来了?”
“已经送往贵妃娘娘处。”赵光还是有些担心,“主子,若是贵妃娘娘没有成功怀上,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
陆征嘴角轻勾,道:“今年年末选秀,会新进一批秀女,让姜神医多做些,都送过去。”
赵光惊讶,随即噗嗤一笑。
大河里撒网,总有一个中的。
主子这招,确实高明。
黎书一早醒来,就被喜雪咋咋呼呼的声音吵的脑壳疼。
“小姐,小姐。”
喜雪噔噔的从外面跑进来,扶着门框,满脸笑意的对黎书道:
“小姐,聘礼来了。”
成远侯府的聘礼,贵,重。
黎书看着几个朱红描金的箱子一个一个都被抬了进来,放在灼然居的院子里,黎成朗得知消息,喜出望外,对她道:
“阿书,你已经及笄了,这亲事也该谈到日程上了。”
“父亲觉得,这亲事是好,还是不好?”
黎成朗道:“成远侯府可是大虞的高门大户,为父一个小小的尚书能沾上你的光,也是福分。”
黎书一笑,“父亲这次不怕被牵连了?”
黎成朗尴尬,“这不是已经风平浪静了吗?皇上给世子又赐了新宅子,功大于罚,你俩以后成了婚,便可住新房,为父知道你不喜欢家里人多嘴杂,正好,新地方人少,清静。”
其实,侯府也是人少,清静。
但成远侯上次叫住他,说
“成远侯不是跟陆征断了关系了吗?我要是嫁过去,算是哪儿的人?”
黎成朗摆摆手,道:“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你想想,世子闹了这一出,若是不给大家一个合适的交代的话,说不过去。”
听黎成朗说的一道一道的,黎书忽然道:“听说父亲去了妙音阁?”
黎成朗有些脸红,他压低声音道:“你看见了?”
“女儿没看见,不过是听人说的,说是父亲大人得了新欢,那女子长相十分貌美,还弹得一手好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黎成朗干噎了一声,道:“为官者,有时候要合群,才不招人嫌。”
“父亲做了尚书半年,颇懂为官之道,女儿见识浅薄,却也知道这黎府空落落的,倘若那女子人品不错,父亲若是喜欢,也可以娶进门,我是没有意见的。”
黎成朗刚喜及眉梢,转而又叹了口气。
黎书仿佛知道他心中顾虑,“父亲是担心张氏去世不过半年,怕别人说您忘恩负义?”
黎成朗抬头看着她,他确实有这样的顾虑。
黎书道:“张氏那样的人,骄纵跋扈,又心机深沉,还差点被黎府带来灭顶之灾,京城人谈起父亲的时候,难免不会提起张氏,若是黎府入主了新主人,大家自然不会再纠结过去,至少在皇上看来,父亲早点向前看,跟张府脱离关系,也是对他的支持。”
黎成朗如醍醐灌顶,猛地拍了一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