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淮安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向远处的北狄军营。
营帐绵绵,战马无数。隐约可见一些大型的攻城武器,有投石车、巨木锤和床弩,数量不好估计,但肯定超过一百架。
“你们是怎么守了十多天的?”夏淮安好奇的问道。
按照对面这军容实力,他认为,牛总兵很难坚持这么久。
牛总兵讪讪笑道:“第一波冲锋,北狄轻敌了,没料到我们有天雷,被我们一下子炸死了一百多人。后来,他们就没有再全力强攻,每天骚扰一下,似乎在有意消耗咱们的箭矢。”
夏淮安点点头:“看来北狄那边的确是与朝廷勾结,知道你们没有补给,所以就在这里慢慢消耗,等着你们粮草和箭矢都耗尽,他们就能轻易的攻破雁门关。”
牛总兵用力的拍了一下城墙,怒道:“怪不得朝廷调老子来守这雁门关,原来这就是一条死路,谁守谁倒霉!”
夏淮安问道:“你们还有多少战力存粮?”
牛总兵叹道:“说是五万守军,其实也就三万五千人。受伤的足有一万多,现在真正有战力的,不过二万。至于粮草,还剩……大约一顿饭吧。”
夏淮安眉头微皱,看来他最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雁门关三万多人的吃饭问题。
他想了想,说道:“派三千军士,护送一万伤兵,退回最近的燕州北城。这里,留下有战力的士兵即可!”
“是,东家!”牛总兵领命,然后小声问道:“那剩下二万人的口粮……巴州的支援,何时能到?”
“你说呢!”夏淮安瞪了他一眼。
牛总兵不敢再问,事实上,他也猜到,巴州支援不可能那么快赶到。
毕竟这里离巴州足有一千多里!他的求援信是八月初二写的,就算巴州立刻派大军支援,也要九月初才能赶到。
也就是说,他们起码还要坚持半个月!
“放心!”夏淮安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既然敢来,自然就有解决的办法!你要做的,就是帮我稳固好守军的士气!”
“属下遵命!”牛总兵满口答应。
“最后一顿的口粮,给伤兵带走路上吃吧!”夏淮安说道。
“那今日二万守军岂不是要饿肚子?”牛总兵眉头紧锁。
他的这些兵,可不比华夏军,饿着肚子就没有士气,本身就没有多少战力,断粮了更是岌岌可危。
夏淮安遥望北狄军营,说道:“咱们没有粮食,他们有啊!”
“传我命令,开城门,放北狄轻骑兵进城!”夏淮安说道。
牛总兵吓了一跳:“东家,北狄轻骑兵极难对付,速度极快,极善于冲锋厮杀,咱们箭矢用尽,几乎拿他们毫无办法,若是放入城中,雁门关就守不住了!”
“我让你做就去做吧!”夏淮安嘴角微翘:“今日便让你大开眼界!”
北狄军中传出一阵阵悠扬的号角声,望远镜的视角下,一队队骑兵乘着战马,整齐的从军营中走出,来到雁门关外二百丈处。
骑兵后方,一架架大型攻城武器被数十名魁梧的大汉推出来,有投石车,有床弩,还有两具更加可怕的攻城巨木锤。
那巨木足有一丈粗细,五六丈长,需要数十人才能推动。只需一锤撞击,哪怕是铁门也要变形!
就在此时,夏淮安向牛总兵下令:“开城门!”
牛行远咬牙,挥手示意城门守卫:“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转动下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北狄骑兵见状,先是惊讶疑惑,随即狂喜。
“中原人要投降了!他们的粮食吃完了,箭用完了!”
为首的千夫长高举狼头旗,放声狂笑:“儿郎们,杀进去!抢粮!抢女人!”
雁门关内,瓮城。
北狄轻骑兵如潮水般涌入城门,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他们身着轻便皮甲,腰挎弯刀,马背上挂着短弓,行动迅捷如风。
二百丈的距离,对于他们这些以速度见长的轻骑兵而言,一次冲锋就可抵达!
他们极快的冲入了城门内,却发现了异样——
“人呢?”
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的屋顶和窗口却闪烁着金属的冷光。阿尔斯楞勒住战马,眯起眼睛望向高处——
“那是什么?”
他看到了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们。
北狄骑兵从未见过步枪。在他们的认知中,弓箭已是远程武器的极限,而眼前这些铁管,既无弓弦,又无箭矢,看起来毫无威胁。
“中原人吓傻了吗?拿黑铁棍子对着我们?”一名百夫长嗤笑道。
阿尔斯楞却本能地感到不安。他注意到,那些持“铁棍”的士兵,眼神冷静得可怕,既无恐惧,也无慌乱,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不对劲……”他低声喃喃。
下一秒,枪声炸响!
“砰!砰!砰——!”
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北狄骑兵甚至来不及反应,前排的数十人便已人仰马翻!战马嘶鸣着栽倒,骑兵被甩落马背,胸口炸开血洞,鲜血喷溅在青石板上。
“妖术!中原人会妖术!”
北狄骑兵瞬间大乱。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没有箭矢飞来,没有弓弦震动,只有一声声爆响,同伴便无声无息地倒下!
“他们的铁棍会冒烟!冒烟就能杀人!”一名北狄士兵惊恐地喊道。
华夏步枪军用的子弹填装的是硝化棉无烟火药,不会喷火,只是在发射之后,会飘出一缕残留的硝烟。
阿尔斯楞的坐骑被流弹击中,哀嚎着倒地。他狼狈地爬起来,看到自己的亲兵队长捂着断了一半的脖子,指缝间鲜血狂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撤!快撤!”
但为时已晚。
城门的铁闸轰然落下,堵死了退路。屋顶上的步枪军冷静装弹,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
“砰!砰!砰——!”
子弹穿透皮甲,战马成片倒下,骑兵们挤作一团,成了活靶子。有人试图举弓还击,但弓箭射程根本够不到远处屋顶的敌人。
“长生天啊!这仗怎么打?!”
“冲锋!”阿尔斯楞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举起弯刀,发起最拿手的攻势。
数百轻骑,不顾一切的跟着他,向街道深处冲去!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长空,阿尔斯楞的冲锋戛然而止。他的眉心突然炸开一个血洞,整个人从马背上仰面栽倒,狼头旗“啪”地砸在青石板上。
王清芷面无表情的换上子弹,拉动枪栓,再次瞄准射击!
北狄骑兵最擅长的冲锋射击战术,在华夏步枪军面前毫无作用。北狄骑兵的短弓有效射程不过五十步,且威力有限。而华夏军的步枪射程达四百多步,子弹初速远超箭矢,骑兵尚未进入弓箭射程,便已暴露在步枪火力之下。
而且,钢芯子弹威力极大,可轻易洞穿重甲,只要命中躯干,一发子弹足以致命!
阿尔斯楞倒下后,发起冲锋的轻骑兵们也纷纷倒下。
屋顶、窗口、掩体后,两百名步枪军分成三排,轮番齐射。第一排卧姿射击,第二排站姿补射,第三排装弹待命。每轮齐射间隔不超过三秒,子弹如暴雨倾泻,北狄骑兵成片倒下。
北狄骑兵最大的优势是机动性,但在狭窄的关内街道中,战马挤作一团,成了活靶子。预先布置的拒马、铁蒺藜更让骑兵寸步难行。
最大的恐惧来自未知!北狄人从未见过火器,只听传闻中原有能人能“召雷”。当子弹呼啸而来,同伴无声倒地时,恐惧如瘟疫般蔓延。
北狄骑兵素以悍勇着称,但面对这种超乎理解的杀戮方式,他们的勇气瞬间崩溃。
一名百夫长试图组织冲锋,刚举起弯刀,便被王清芷一枪爆头,红白之物溅在身后骑兵脸上。
“他们不是人!是恶鬼!”
一名年轻的骑兵丢下弯刀,跪地失声痛哭。他的战马刚刚被爆头,脑浆溅了他一脸。
另一名百夫长咬牙拔出佩刀,指向一处掩体:“躲到墙后!他们的妖术打不穿石头!”
残存的骑兵慌忙寻找掩体,但步枪军的子弹却像长了眼睛,从刁钻的角度射入,将他们一一狙杀!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隔空杀人?!”
百夫长的副官被一枪爆头,红白之物溅在他的脸上。他抹了把脸,手指颤抖——这不是梦,这是比噩梦更可怕的现实!
终于,他看到了站在高处的夏淮安。
那人一身藏青军装,负手而立,眼神冰冷如刀。
“中原人……你用了什么妖法?!”百夫长嘶吼道。
夏淮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自由射击!”夏淮安冷声下令。
步枪军士兵从腰间皮囊取出子弹,塞入枪膛,拉动枪栓,瞄准射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三秒。
“砰!砰!砰——!”
钢芯弹穿透皮甲,战马哀鸣着栽倒,将骑兵甩落马背。侥幸未死的北狄人刚爬起来,就被几颗子弹打成筛子。
一名北狄骑兵试图攀上屋顶反击,刚抓住屋檐,就被守候多时的刺刀捅穿喉咙。鲜血喷溅在砖墙上,尸体重重砸回街道。
北狄骑兵惯用的骑射骚扰和重骑冲锋战术彻底失效。冲锋途中,子弹已击穿前排,倒下的战马和尸体成为路障,后排骑兵被绊得人仰马翻。
他们想要撤退,却已发现无路可退!城门早被铁闸封死,千斤闸的绞盘被步枪军控制。北狄人拼命劈砍闸门,却只溅起几点火星。
少数骑兵冲至步枪军阵前,却见对方不慌不忙的抬手几枪,骑兵便纷纷倒下。
面对步枪的巨大优势,哪怕是五十步内的敌人,他们都无法冲锋到达!
手中的弯刀,甚至无法触及一个敌人,就含恨倒下!
半刻钟后, 最后一个骑着战马的北狄骑兵倒下,他至死也不明白,中原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让铁管喷火杀人?
幸存的十几名北狄骑兵彻底崩溃,他们趴在地上丢下武器跪地求饶。他们颤抖着看向那些持枪的士兵,眼中满是敬畏与恐惧——
这些人,根本不是凡人……
他们是天神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