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又来打酒啦?”
“嗯,老样子,给我打二钱的酒!”
“好嘞!”
酒很快就打好了。
王海正打算走呢。
突然,旁边冒出来个人,穿得挺讲究,冲他一抱拳:“请问,您是盐场的王海吧?”
王海点了点头:“是我,你是哪位?”
那人微微一笑:“哦,不是我找您,是我们老爷想跟您说几句话。”
说完,他回头往二楼看了一眼。
这时候,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男子正向王海点头示意。
王海皱了皱眉:“他是谁?我不认识。”
那人低声说:“这不就认识了嘛。
我们家老爷一直特别佩服您,不知道您能不能赏个脸,一起喝杯酒?您放心,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自打王海在盐场出了名,想找他帮忙的人多了去了。
有普通老百姓,也有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
王海对这种情况也不觉得奇怪,直接就上了二楼。
“来来来,王兄,请坐!”
那男人摆了摆手,让王海在旁边坐下。
王海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下了,小声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男人笑了笑:“好,既然王兄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我叫糜桓,东海糜家的,王兄应该听说过吧。”
东海糜家!
王海哪能不知道。
那可是他们多年的老对手了。
身为盐工,谁不知道东海糜家。
前几天他还听说糜家正在到处打听食盐提纯的技术呢。
这不,找上门来了嘛。
王海冷笑了一声,抱拳说:“抱歉,你要是打听食盐提纯技术,那就算了,我可不能告诉你。
告辞了,顺便提醒你一句,别白费力气了,得不到的。”
“王兄别急。”
糜桓赶紧摆手,笑了笑,“您急什么?先听我说完行不?”
王海看他们俩挡在前面,也不着急,干脆就坐下来:“那你说吧。”
糜桓深吸了一口气:“王兄,我知道您现在挣了不少钱,一年少说也得上千枚大钱,养活一家子没问题吧!”
“但是!”
糜桓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说:“您现在四十多岁了,就算干一辈子,又能挣多少呢?如果您把提纯技术卖给我们糜家,我可以给您一百金!”
“再把您送到徐州,给您买两百亩地,够您全家一辈子享用的了。
以后安安心心当个富翁,岂不是更好?”
一百金?
两百亩地?
这笔钱,说真的,确实挺让人心动的。
但王海只是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我说糜家的人,就别白费力气了,这事跟钱没关系,我是绝对不会背叛我们主公的!”
说完,王海又要走。
糜桓慌忙伸手阻拦:“王兄,你先别急,价格嘛,咱们还能再好好谈谈。
你出个价,我们糜家保证不还价,怎么样?”
“我清楚你是盐场的股东,但每年能分到多少红利呢?人可不能被这些琐事给拖累了,万一哪天情况有变,这些可能就全没了!”
“王兄!”
糜桓亲自给王海斟满了酒,“这世道,唯有真金白银才是最靠得住的,其他的承诺都是空谈,根本不值钱,你好好琢磨琢磨!”
王海也感到很无奈。
他冷笑了一声,摇头说道:“说破天,就算你送我一座金山,我也不会卖的!”
糜桓皱了皱眉,问道:“哦?敢问王兄,为何如此坚决呢?”
王海低声嘟囔着:“听好了,我现在是个匠户,专门做盐工的,以后我儿子也能来盐场干活,过上跟我一样的好日子!”
“不光是我儿子,还有孙子、曾孙,子子孙孙都能在盐场做事,这可是为我们家后代积德的大好事!”
“我们老大有句话,我觉得特别在理——没那个本事还占着好位置,肯定要倒霉。
我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也不贪心,就想给子孙后代留点东西就行……”
“你们这些人!”
“别白费力气了!”
说完,王海站了起来,根本不理睬糜桓,准备离开。
两个大汉直接挡在他的面前:“你们想干什么?别忘了,这里是青州,不是你们徐州,我要是在这儿出了事,你们也别想跑!”
王海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硬气过!
要是以前,东海糜家要是看上他,他非得低声下气不可。
可现在,他是韩义的人,腰板挺得笔直,根本不怕东海糜家!
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真是帅气极了!
糜桓看着王海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韩义这家伙太狠了!他是想置我们糜家于死地,赶紧撤,不然谁都活不了!”
糜桓确实很有远见。
他刚走,官府的人就到了。
紧接着!
消息迅速传开。
周围的郡县立刻开始排查,一个都不放过。
在他们看来,糜家和那些坏蛋没什么区别!
韩义的户籍制度虽然有效,但一旦有人摸透了其中的门道,依然能钻空子继续捣乱。
不过嘛……
尽管如此,户籍制度的好处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抹去的。
就说王海这个小人物吧,因为他是匠户,专门做盐工,他的子孙都能过上跟他一样的生活。
这种事,糜桓就算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没那个本事还占着好位置,肯定会倒霉!
一个小人物竟然给糜桓上了一堂生动的课。
这哪里是在说他自己,分明就是在骂他们糜家不择手段,早晚要遭报应!
跟着你们混,迟早得倒霉!
“不卖给我吗?”
糜竺满脸不解地问:“是不是咱们给的钱不够多?”
糜桓摇了摇头说:“大哥,这事跟钱多钱少没关系,关键是韩义的户籍制度太严密了,想从王海那里找到漏洞,简直难如登天!”
“户籍制度?”
糜竺当然听说过这事。
那时候,韩义为了防止农具的秘密泄露出去,特意改革了户籍管理法。
刚开始这办法确实挺奏效,但时间一长,漏洞就逐渐显现出来了。
“主公,事情是这样的。”
糜桓把他之前在青州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跟糜竺说了。
糜竺听完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家伙,韩义这招玩得可真够狠的!”
“唉——”
糜桓叹了口气接着说:“幸亏我跑得快,不然怕是连青州都出不来了。
他们的反应太快了,尤其是官府,明显对这事特别重视!”
“那就换个人试试嘛!”
糜竺不甘心,要是得不到那提炼技术,他可就死定了。
“主公,恐怕不太行。”
糜桓解释道:“现在青州对我们徐州简直是严加防范,没有他们的通行证和户籍证明,想混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么死板?”
糜竺瞪大了眼睛:“你们就不能伪造个户籍吗?这应该不难吧?”
糜桓点了点头:“嗯,挺难的。”
“嗯?”
糜竺心里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有什么难的?不就是通行证和户籍嘛?”
糜桓有点尴尬地说:“主公,您听我说完。
这户籍,别说是我们,就算是朝廷也伪造不了。
我仔细研究过,这些户籍都是用一种特殊的纸做的,质量比左伯纸还好呢。”
“主公,您家的左伯纸,价格肯定不便宜吧?”
“可您没见过他们手里的户籍,又白又细腻,品质极高,还很耐用,我从没见过有人用这种纸来做户籍,简直太奢侈了。”
糜桓满脸都是惊愕。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左伯纸产量极少,价格也贵得吓人。
可韩义呢?
他居然用比左伯纸还好的纸来做老百姓的户籍,还有官府用的通行证!
简直疯了!
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整个大汉震惊了。
糜桓叹了口气,摊了摊手:“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主公您不知道,所有的通行证和户籍都是由泰山统一制作的,然后按数量分发给各郡县的百姓!”
“每个人只有一份,要是丢了或者坏了要补办,期间行动会受到限制,还得去官府登记,整个州都会知道。”
“……”
“这个流程复杂得很!”
“但不得不承认,这套户籍系统配上那种特制的纸,效果确实很好。
就算我们破解了他的户籍系统,还是没办法伪造户口和通行证,所以根本没法渗透进去。”
糜竺皱着眉,牙齿咬得咯咯响,气得快要发疯了。
“主公——”
“老爷!”
正在这时,一个侍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这人浑身湿透,一见到糜竺,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老爷,我可算回来了,可算回来了!”
“子安,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糜竺赶忙起身问道。
“老爷,出海的人都没了,就我一人逃了回来!”
糜安哭得眼睛都肿了,一边擦泪一边哽咽着说,“是韩义的海军,他们把我们当海盗追,要不是我水性好,早就回不来了!”
“什么?”
糜竺被吓了一跳。
糜家的人也都愣住了。
这时,糜芳停下脚步,走过来扶起糜安:“子安,回来就好,别哭了!那个……韩义那边的盐场,你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糜安点点头:“嗯,打听到了。
就是因为靠得太近,没敢多待。
要是没打听到点什么,我也不敢回来。”
糜竺眼睛一亮:“快说,他们是不是有办法大量产盐?”
糜安使劲点了点头:“老爷真是英明。
他们不用锅,也不烧海水煮盐,而是在海边建了一大片方块田!”
“我看得清清楚楚,盐都铺在地上,他们用独轮车一车车往回运,到处都是盐,根本运不完!”
“什么?”
众人都惊呆了。
一车车地运?盐铺在地上?还有方块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