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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地底时，赤霄城已是满目疮痍。轮回镜的余威让半数城区化为青铜废墟，幸存者们如惊弓之鸟蜷缩在角落。见到我们活着出来，周清扬带着问仙阁弟子踉跄奔来：\"前辈！成功了？\"
我微微颔首，却无半分喜悦。白无瑕与阿沅永远留在了地底，这份胜利太过沉重。
\"白师侄他...\"周清扬看到李忘机怀中白无瑕的遗体，顿时老泪纵横。
明心上前一步，金钟轻鸣：\"阿弥陀佛，白施主舍生取义，功德无量。\"
柳小荷捧着阿沅所化的青铜灯，指节发白。灯焰微弱却顽强，映得她眼中泪光闪烁。
\"先安置伤员。\"我强打精神，\"天机阁虽败，但隐患未除。\"
李忘机点头赞同：\"老朽这就传令各派，加强戒备。\"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喧哗。一队衣衫褴褛的百姓推着板车走来，车上躺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竟是赤霄剑老！
\"剑老！\"我箭步上前探查。老人胸口的青铜毒已经蔓延至全身，仅靠一缕真气吊命。
\"叶...道友...\"他艰难地抓住我的手，\"老朽...愧对...\"
\"别说话，先疗伤。\"
剑老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赤霄秘库...还有...一块...\"
令牌上刻着昆仑地形，背面有个红点标记——正是我们找到钟钮的寒冰洞位置！但此刻红点旁多了个小字：\"阴\"。
\"阴？\"李忘机凑近细看，\"莫非是指...\"
\"阴阳轮回镜。\"明心突然开口，\"贫僧在大雷音寺古籍中见过记载。昆仑镜为阳，应该还有一面阴镜！\"
剑老剧烈咳嗽，青铜色的血沫从嘴角溢出：\"铜佛...带人...去了...\"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再无声息。我轻轻合上老人双眼，接过令牌。赤霄城最后一位元老，就此陨落。
\"前辈...\"柳小荷声音发颤，\"我们...\"
\"先料理后事。\"我看向初升的朝阳，\"然后去寒冰洞。\"
三日后，白无瑕与剑老下葬问仙阁剑冢。赤霄城幸存的百姓自发前来送行，将街道两旁摆满白花。柳小荷把阿沅的青铜灯供奉在问仙阁祖师殿，每日添油不辍。
第七日清晨，我们准备启程。李忘机将一柄古朴长剑交给我：\"白师侄的斩缘剑，请师兄代为保管。\"
剑身冰凉，隐约能感受到白无瑕残留的气息。我郑重收下：\"必不负所托。\"
明心也来辞行：\"贫僧要回大雷音寺复命，顺便查证阴镜之事。\"他留下串佛珠，\"若有需要，捏碎此珠，贫僧即刻来援。\"
柳小荷从祖师殿出来时，眼睛红肿如桃。她怀中抱着青铜灯，灯焰比前几日旺盛了些。
\"灯灵前辈说...\"她声音沙哑，\"阿沅的灵性未散，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我拍拍她肩膀，没有多言。有些伤痛，唯有时间能治愈。
离开赤霄城时，周清扬带弟子相送十里。老道士递上个储物袋：\"前辈，这些丹药符箓请收下。寒冰洞凶险，务必小心。\"
打开一看，除了常规物资，还有块刻着\"归墟\"二字的玉牌。
\"这是...\"
\"白师侄的遗物。\"周清扬叹息，\"他说若有不测，将此物交予前辈。\"
玉牌入手温热，竟与混沌钟残片产生共鸣。我小心收好，拱手作别。
一路向西，景象越发荒凉。曾经郁郁葱葱的山林，如今只剩青铜化的枯枝。途经几个村庄，十室九空，偶见幸存者也如惊弓之鸟。
\"造孽啊...\"一个老樵夫蹲在废墟里扒找家当，见到我们连连摆手，\"别往西走了！那边闹青铜鬼！\"
柳小荷取出些干粮给他：\"老伯，最近可见过僧人模样的人经过？\"
\"有！有！\"老樵夫狼吞虎咽，\"前几日过去好几拨，穿得金光闪闪，押着不少百姓...\"
根据他的描述，铜佛尊者果然带着残余势力去了昆仑。我们加快脚步，终于在第五日看到巍峨的雪峰。
寒冰洞前多了许多脚印，洞口青铜藤蔓缠绕，形成诡异佛龛。龛中供奉的不是佛像，而是一面青铜镜的仿制品。
\"障眼法。\"我挥剑斩断藤蔓，\"铜佛就在里面。\"
洞内比上次更加阴冷，空气中飘着青铜雪粒。没走多远，前方传来诵经声和惨叫。我们隐匿气息靠近，只见一个开阔的冰窟中，数十名百姓被铁链锁在冰柱上。铜佛尊者端坐高台，正催动一面青铜镜吸收百姓的精血！
\"住手！\"柳小荷怒喝一声，魂灯脱手飞出。
铜佛猛然抬头，肥脸上露出狞笑：\"终于来了！\"他大手一挥，镜面调转方向，魂灯火焰竟被吸入镜中！
\"什么？！\"柳小荷脸色煞白，踉跄后退。
\"哈哈哈！\"铜佛得意大笑，\"阴镜专克魂火，小丫头不知死活！\"
我仔细打量那面青铜镜，确实与昆仑之巅的轮回镜相似，但纹路相反，气息阴冷。镜框上刻着\"往生\"二字，应该就是阴镜。
\"归墟仙帝。\"铜佛拍拍肚皮，\"本座等你多时了。\"
他身后转出十几个铜罗汉，个个气息强横。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吸食精血的百姓开始变异，皮肤泛起青铜光泽！
\"前辈小心！\"柳小荷勉强唤回魂灯，火焰只剩豆大一点，\"他在制造铜傀！\"
铜佛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金牙：\"不错！这些可都是'佛傀'，比普通铜傀强十倍！\"
说罢，他摇动手中金铃。佛傀们齐声咆哮，挣脱锁链扑来。我催动混沌钟，钟声在冰窟中回荡，暂时延缓了佛傀动作。
\"柳小荷，净化百姓！\"我挥剑迎上铜佛，\"铜秃驴，你的对手是我！\"
\"狂妄！\"铜佛祭出阴镜，镜面射出一道乌光。我侧身闪避，乌光擦过冰壁，整面冰墙瞬间变成青铜！
斩缘剑与铜佛的金钵相撞，火花四溅。这妖僧实力比上次更强，每一击都带着诡异的轮回之力，震得我手臂发麻。
另一边，柳小荷用魂灯最后的火焰净化百姓。但每救一人，灯焰就弱一分，很快就要油尽灯枯。
\"没用的！\"铜佛狞笑，\"阴镜不破，这些贱民永远都是材料！\"
我且战且退，将铜佛引向冰窟深处。他不知是计，步步紧逼。待来到一处狭窄冰廊，我突然转身，从怀中掏出白无瑕的玉牌！
\"这是...？\"铜佛一愣。
玉牌爆发出刺目白光，照亮冰壁上早已刻好的剑阵——正是白无瑕的\"七情斩\"！七道剑气从不同角度袭来，铜佛仓促间只能用阴镜格挡。
\"铛！\"
镜面出现细微裂纹。铜佛又惊又怒：\"你何时...\"
不等他说完，我再次祭出混沌钟。这次钟声与剑阵共鸣，威力倍增！铜佛的金钵轰然炸裂，肥硕身躯被剑气掀飞，重重撞在冰壁上。
\"噗！\"他喷出一口金血，阴镜脱手飞出。我正要夺取，一个黑影突然从暗处窜出，抢先抓到了镜子！
\"苦禅？！\"铜佛瞪大眼睛，\"你不是...\"
那干瘦老僧阴笑：\"师父，多谢您为徒儿取得阴镜。\"说着突然将镜子按在自己胸口！
\"不！\"铜佛惊恐大叫，\"那是...\"
为时已晚。阴镜如同活物般融入苦禅身体，他的皮肤迅速泛起青铜光泽，气息节节攀升。
\"哈哈哈！\"苦禅仰天大笑，\"轮回之力，归我了！\"
他随手一挥，铜佛顿时如遭雷击，浑身冒出青铜尖刺，眨眼间变成了个刺猬般的怪物！
\"叛...徒...\"铜佛艰难吐出最后两个字，便彻底化作青铜雕像。
苦禅满意地打量自己新获得的力量，转向我：\"归墟仙帝，做个交易如何？\"
\"与你？\"我冷笑。
\"阴镜归我，阳镜归你。\"他循循善诱，\"你我联手，何愁大业不成？\"
我假装思考，暗中给柳小荷传音：\"准备好灵髓。\"
\"前辈，灯焰太弱...\"
\"用阿沅留下的那滴。\"
苦禅见我沉默，以为心动，继续蛊惑：\"天机阁主不过是想利用你。而我，可以与你平起平坐...\"
\"说完了？\"我突然抬手，混沌钟全力催动，\"那就上路吧！\"
钟声激荡，苦禅身形一滞。柳小荷趁机抛出青铜灯，灯盏中那滴阿沅留下的灵髓精准命中阴镜裂纹！
\"啊！\"苦禅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灵髓与阴镜相克，他体内的平衡被打破，青铜身躯开始龟裂。
\"你们...找死！\"他疯狂咆哮，阴镜强行从胸口拔出，乌光横扫整个冰窟。
我急忙撑起玄黄气屏障，仍被击退数丈。柳小荷更是不堪，魂灯脱手飞出，灯焰几近熄灭。
苦禅趁机扑向冰窟深处：\"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
\"拦住他！\"我强忍剧痛追去，\"他要引爆阴镜！\"
通道尽头是个巨大的冰室，中央悬浮着块丈许高的玄冰，冰中封着——另一面阴镜！
原来铜佛找到的只是子镜，真正的阴镜一直在此。苦禅狂笑着将子镜按向玄冰：\"轮回逆转，万物同寂！\"
千钧一发之际，柳小荷突然冲上前，用身体挡在玄冰前！子镜乌光贯穿她胸口，鲜血顿时染红冰面。
\"柳小荷！\"我目眦欲裂。
少女却露出微笑：\"前辈...快...\"
我瞬间明悟，斩缘剑全力掷出，剑锋精准刺入子镜裂纹！与此同时，混沌钟轰然震响，时间在这一刻凝滞。
\"咔嚓——\"
子镜彻底碎裂，苦禅的身体随之崩解。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的空洞：\"不...可能...\"
余波冲击玄冰，封存其中的阴镜也开始龟裂。柳小荷瘫倒在冰面上，气息微弱。我急忙抱起她，却发现她心脉已被乌光侵蚀。
\"坚持住！\"我取出所有丹药，却无济于事。
\"前辈...别浪费...\"柳小荷艰难地举起青铜灯，\"用这个...\"
灯盏中，那缕微弱的火苗突然跳动起来，传出阿沅的声音：\"柳姐姐...我们一起...\"
灵髓从灯中流出，与柳小荷的鲜血交融，竟在玄冰上绘出繁复的符文。阴镜的裂纹随之扩大，最终\"砰\"地炸开！
一块巴掌大的镜片飞到我面前，镜中映出的不是我的倒影，而是一条通往云端的金光大道——那是飞升仙界的接引之路！
\"前辈...\"柳小荷气若游丝，\"阿沅说...这是您的机缘...\"
我紧紧抱住她：\"别说傻话，我先救你！\"
\"来不及了...\"她微笑着闭上眼睛，\"灯灵前辈...会带我找到阿沅...\"
\"不！\"
就在我绝望之际，炸裂的阴镜碎片突然全部飞向柳小荷，与她胸口的乌光中和。阿沅的灵髓则化作光茧，将少女包裹其中。
光茧中传出两个重叠的声音：\"前辈...我们会回来...\"
茧体缓缓升空，消失在冰窟顶部。我呆立原地，手中只剩那盏熄灭的青铜灯。
阴镜碎片在地上组成一行小字：\"仙界再会\"。
寒冰开始融化，整个洞窟剧烈震动。我收起青铜灯和镜片，踉跄着向外跑去。身后，冰室彻底坍塌，将一切秘密掩埋。
冲出洞口时，夕阳如血。昆仑雪峰上，一道金光直通九霄。那是接引之路，也是我必须踏上的征途。
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回到赤霄城，点燃那盏青铜灯。因为柳小荷和阿沅说过，她们会回来...
（仙界篇，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