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龙听出于月的不悦,他不想把话说的太细,含糊的应付:‘’就是她家里有点难处,孩子的转学的事,我帮着搭个线。‘’
可这话反倒戳了于月的脾气,她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也拔高了些,引得旁边几个顾客侧目:‘’搭线?什么难处需要你两天接三个电话?你跟那个女人到底什么关系?‘’
‘’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战龙也有先恼了,‘’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她为人老实,我帮她一把怎么了?‘’
‘’帮一把?‘’于月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那副居高临下的架势又露了出来,‘’帮人需要这么频繁联系?需要你连孩子转学都亲自操心?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不然这事没完!‘’
商场里的喧闹似乎都被这两句争吵隔开,战龙看着于月不依不饶的模样,想起这几天相处时她那份说一不二的强势,再对比王秀梅的体贴周到,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你能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一点小事,至于揪着不放吗?‘’
‘’小事?‘’于月的声音更尖了,‘’在你眼里的小事,在我眼里就是藏着事!你今天不把话说明白,这商场我没法逛了!‘’
两人站在店铺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原本热闹的午后,瞬间蒙上了一层火药味。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建筑公司的大门,脚底在水泥地上蹭出重重的声响,满肚子火气还没来得及压下去。于月走在后面,眼睛红的像浸了水的樱桃,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得刚从屋子里出来的夏雨心都揪了。
‘’‘’小月?‘’这是咋了?跟战龙吵架了?‘’夏雨赶紧快步迎上去,伸手扶住于月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疑惑。于月被这一问,眼泪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啪嗒‘’砸在衣襟上,带着哭腔哽咽道:‘’夏雨姐……战龙他……他在外边早就有人了……‘’
这话刚落,坐在角落看报的战天也闻声抬头,看见于跃哭的梨花带雨,连肩膀都在轻轻发抖,当即皱起眉,转头看向站在一旁、脸上还带着几分愠怒的战龙,语气里带着点责备:‘’小弟,你咋把小月气成这样?到底出了啥事,你跟哥说说。‘’
战龙被问的一噎,刚才跟于月争执的火气还没散,可看看大哥严肃的眼神,再瞅瞅于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到了嘴边的实话又咽了回去——他哪敢说王秀梅的事,只好挠了挠头,含糊的撒谎:‘’大哥,不是啥大事……就是我有个朋友,她孩子原先学习挺好的,最近沾上早恋了,成绩掉的厉害,就托我帮着找所靠谱的学校。这两天跟她通了三次电话对接的事,小月就……就不依不饶的。‘’
战天一听,反倒‘’噗嗤‘’笑了,他拍了拍战龙的肩膀,气里带着点过来人似的通透:‘’小弟啊,这你就不懂了?小月这是在乎你,怕你跟别人走的近,才会闹脾气。要是不在乎你,谁管你跟谁打电话?‘’
‘’在乎?‘’战龙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语气里都带着些烦躁,‘’大哥,可我们才认识几天啊,她就这么闹!这要是结了婚,她不得变本加厉?你也知道我这脾气,哪受得了,天天被人盯着、揪着点小事就吵?到时候还不得天天鸡飞狗跳的?与其过成那样,还不如一个人过,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多自在!‘’
他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夏雨刚想劝于月的话也卡在喉咙里,只见鱼儿哭的更凶了,双手攥紧衣角,肩膀抖的更厉害了。
屋子里的空气正闷得让人发慌,刘菲菲清脆的声音突然像股清风似的钻了进来,他朝着战龙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机灵劲儿:‘’龙叔,你跟于姨才认识几天呀?,哪就能一下子摸透对方的心思?等日子长了,知道了彼此的脾性,遇事多让着点、忍一忍,到时候你俩既能互敬互爱,事业上又能互相帮衬着往前闯,这不就是旁人都羡慕的‘’爱情事业双丰收‘’嘛,说出去都得是圈子里的美谈!‘’
这话一下子把紧绷的气氛柔和了些,夏雨也赶紧顺着话头接过来,拍了拍战龙的肩膀,语气温和又带着点打趣:‘’可不嘛小弟!你跟小月都是有本事、干大事的人,性子难免都脆利些,这就跟那针尖对麦芒似的,哪有过日子舌头不碰着牙的?以后你多让着点小月,她心里明白你的好,自然也会体谅你,两人的事儿不就顺了?‘’
‘’龙叔,‘’一直默不作声的战东山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的劝诫,‘’这话或许只有我这个侄子敢跟您直说——于姨要是不强势,凭什么撑得起偌大的于氏建材?您那股子不服管的傲气,也该好好收一收了。也就于姨这样的人,能压住您的性子,也能帮您把日子和生意都捋顺了!‘’
‘’闹了半天,合着这满屋子的不是,倒全是我的错?‘’战龙被侄子的话呛得心头火起,猛地转头盯住战东山,语气里满是不服气的质问,‘’东山,你倒说说,我帮朋友给孩子办转学,这事到底错在哪了?‘’
‘’龙叔……‘’战东山刚想开口辩解,话头就被于月尖着嗓子打断。‘’你没错?难道还是我的错不成?‘’于月红着眼眶,手指几乎要戳到战龙脸上,又猛地转向一旁的夏雨,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嫌恶,‘’夏雨姐,你是没听见,那女人打电话是娇滴滴的声音,简直能把人骨头酥了,肉麻死了!‘’
她狠狠抹了把眼泪,目光像淬了火似的锁在战龙身上,咬牙切齿道:‘’战老板,今天你要是不把跟那女人的关系说清楚,咱这事儿就没完!‘’
战龙本就憋着火,被她这么一逼,怒火撑的一下子‘’窜‘’到了头顶,拍着桌子低吼:‘’没完就没完!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我这就去买机票回省城!这破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于月说完就要往外冲,夏雨和刘菲菲赶紧上前拽住她,好话说了一箩筐,可于月向来刁蛮泼辣惯了,任凭两人怎么劝,就是油盐不进,一个劲地挣扎着要走。
一旁的战天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战龙身边,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凝重:‘’小弟,跟她服个软怎么了?非要闹到这步田地吗?‘’
‘’大哥,您的心意我懂。‘’战龙垂了垂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固执,‘’可强扭的瓜不甜,我跟她本就不是一路人。以后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信缘分——缘分到了,自然会有我的归宿。‘’
战天原本就打算在广州多逗留几天,如今于月闹着非要走,他更没有理由留下。他拍了拍战龙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关切:‘’小弟,广州不比省城,人心复杂,你遇事可要多留个心眼儿。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完便转身去安抚于月,准备一起返程。
战龙和小五开车把战天一家还有于月送到了机场。看着载着他们的飞机缓缓升空,最终变成天际线上一个小小的黑点。战龙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压在心上的这块石头,总算暂时落了地。
自从见过妻子王秀梅后,得知家里一切安好,李阳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往后的日子里,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两件事上——一头扎进服装设计的图纸里,指尖在纸上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线条;另一头则耐心培养郭峰,手把手教他踩缝纫机,练布料裁剪。
可几天下来,李阳渐渐发现了不对劲。郭峰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采缝纫机时线时不时跳了针,裁布时剪刀更是歪歪扭扭,好好的布料被裁得坑坑洼洼。李阳看在眼里,知道这孩子心里总是压着事,便放下了手里的裁剪刀,轻轻拍了拍郭峰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关切:‘’小峰,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是憋得慌,就跟叔说说。
郭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轻轻叹了口气,重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缝纫机的边缘,没在说话。
‘’小峰,别一个人把事闷在心里。‘’李阳没放弃,继续温声劝道,‘’你年纪还小,等你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多彩——你难道不想早点出去,好好过日子吗?‘’
这话像戳中了郭峰的心思,他再次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我,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李叔,我知道你是好人,这里面就你真心对我好……可我总在想,我出去了,能干什么啊?‘’
李阳听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小峰,这有啥难的?你要把这服装手艺学扎实了,出去开个小服装店,自己当老板,不比啥都强?‘’
‘’李叔,这太难了。‘’郭峰却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自卑,‘’我连学都学不进去,更别说开店了。‘’
李阳见他对生活没了底气,心里也跟着着急,语气却依旧耐心:‘’小峰,你先别灰心,只要你沉下心来,跟我好好学裁剪、学做衣服,这手艺到手了,出去害怕挣不到钱?‘’
‘’可就算我学会了,又能怎样?‘’郭峰的声音更低了,‘’我一分钱也没有,拿什么开店?‘’
‘’钱的事儿你不用愁。‘’李阳立刻接话,语气笃定的让郭峰心里一暖,‘’只要你把手艺学好了,真要开店缺资金,叔给你拿,要是你不想开店,也能去我的旮旯服装专卖店干活、去度假村也行,那里几十个工种,只会一个适合你的。‘’
郭峰的眼睛猛地亮了,像是蒙尘的灯,突然被点亮,声音里带着不敢相信的颤抖:‘’李叔……你还有这么大的家业啊?‘’
李阳忍不住笑了,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意的坦诚:‘’这算啥,我还包了片果园呢,现在你秀梅婶子,正忙着建一个养殖示范区,等将来投产了,那还得招不少工人。只要你肯好好学习、好好干,还愁出去没活干?‘’
这话像颗定心丸,一下子砸进了郭峰心里。他脸上瞬间绽开喜色,激动的手都有些发颤,攥着衣角连忙表态:‘’李叔!我肯定跟你好好学!就是……就是我出去以后,您可得帮我找个管吃管住的活,千万别像以前那样——我怕再变成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孤儿。‘’
李阳看着他眼底的期盼,拍了拍他肩膀,语气格外笃定:‘’你放心,只要你在这好好改造,出去后踏实做人,叔保证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工作。
郭峰重重的点了点头,先前眼里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仿佛肩膀都挺直了几分。
李阳教郭峰裁剪,从不含糊,先从最基础的工具认起。他把剪刀、软尺、直尺、石笔一字排开,指尖敲了敲那把磨的发亮的大剪刀:‘’这剪子要拿稳,食指得卡进上柄的圆孔,拇指抵着下柄,发力在手腕,不是用胳膊硬拽。‘’说着他握住郭峰的手,慢慢开合剪刀,让他感受刀刃切断布料时的顺畅劲儿,‘’你看,剪直线要盯着布料边缘,别慌,一慌就歪了。‘’
等郭峰握紧你的手稳了些,羊又拿出画好的裁片样板。他把软尺绕着布料量了两圈,指尖压着样板边缘,用石笔轻轻画出痕迹,‘’石笔要斜着拿,力道得轻,不然布料上会留下印子。你记着,样板的每一条线都得对齐布料的纹路,不然衣服做出来就歪了。‘’
郭峰第一次自己花样,手还是抖,石笔在布料上歪歪扭扭出了个弧线。他脸一红,刚要把布料揉了,李阳却按住了他的手:‘’别急,刚开始都这样,你看这里,线条歪了咱们就轻轻的擦掉,重新划——做裁剪跟做人一样,错了能改,就怕不较真。
说着,李阳重新给郭峰演示,从量尺寸到画线条,再到下剪刀,每一步慢的都像在拆解动作。郭峰盯着他的手,看他如何让剪刀沿着线条走的又直又匀,如何在转弯处轻轻顿一下再继续。等轮到自己时,李阳就站在旁边,时不时扶一下他的手腕,提醒一句‘’慢点,盯着线‘’。
一上午下来,郭峰终于能裁出一块还算完整的裁片。他举着布料,眼里带着点笑意,李阳也笑了,递给他一块新布:‘’不错,再练两块,下午咱们学按尺寸画样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