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的风带着地脉特有的土腥气灌入喉咙,江晚宁下意识攥紧掌心的玉佩与长命锁,两道金红交织的光纹突然炸开,如同一对透明羽翼托着他们缓缓落地。双脚触及的不是冰冷石壁,而是铺着暗纹锦缎的地面,柔软得像踩在云端。
眼前竟是一座穹顶低垂的石室,没有烛火却亮如白昼——光线来自四周墙壁上嵌着的数十块半透明晶石,石中封存着淡金色的雾气,细看竟在缓缓流动,隐约能看见雾气里沉浮着细碎的文字。
“这不是天然地脉,是人工修建的密室。”萧承昀抬手触碰最近的晶石,指尖刚碰到石面,里面的雾气突然翻涌,浮现出一行模糊的篆字,转瞬又消散在雾中,“这些字……像是医书的残页。”
江晚宁的长命锁突然剧烈震颤,裂缝中透出的微光指向石室中央。那里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白玉台,台上平放着一卷古朴的书卷,书页泛着暗黄,边缘却镶嵌着细碎的银线,在晶石光线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最诡异的是,书卷的封皮并非纸张,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骨片拼接而成,隐约能看出是孩童的指骨与肋骨。
“骨书?”萧承昀瞳孔微缩,鎏金佛像突然发出嗡鸣,佛光在他周身凝成屏障,“这东西邪气很重。”
江晚宁却被骨书封皮上的纹路吸引——那纹路与她长命锁内侧的朱砂暗纹一模一样,甚至连最细微的转折都分毫不差。她刚走近白玉台,骨书突然自行翻开,泛黄的书页上没有墨迹,只有密密麻麻的凹槽,凹槽中渗出与晶石同源的金色雾气,在半空聚成一行行清晰的字迹:
「圣历三百七十四年,守脉人江氏献血封脉,以阴血养佛骨,阳血护地脉,凡十二代,不得轮回……」
“是守脉人的记载!”江晚宁指尖颤抖地抚过书页,那些金色字迹竟顺着她的指尖爬上长命锁,裂缝中的黑气瞬间被压制,“三百年前的交易,根本是圣医堂用守脉人的轮回做了祭品!”
话音未落,骨书突然剧烈翻动,书页间竟传出细碎的呜咽声,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泣。最后一页猛地展开,上面没有文字,却嵌着一块巴掌大的墨色玉石,石中封存着一缕灰黑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见一个蜷缩的人影,正朝着他们拼命挥手。
“那是……守脉人的残魂?”萧承昀皱眉看向玉石,“但这气息不对,像是被什么东西炼化过。”
他话音刚落,石室突然剧烈晃动,墙壁上的晶石纷纷炸裂,碎片中涌出浓郁的黑雾。黑雾落地化作数道人影,穿着圣医堂的青色长袍,脸上却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手中握着闪着寒光的银质医针,针尾还缠着暗红色的丝线。
“是圣医堂的傀儡!”江晚宁认出他们长袍上绣着的徽记,与裂缝中见过的符号完全一致,“他们在阻止我们看骨书!”
萧承昀将鎏金佛像掷向半空,佛光如潮水般铺开,却在触碰到黑雾人影的瞬间泛起涟漪——那些银针上的红线突然活过来,如同毒蛇般缠上佛光,竟开始贪婪地吸食光芒!
“这些丝线里掺了腐心木的汁液!”萧承昀心头一沉,突然发现骨书封皮的骨片正在微微发烫,“晚宁,试试用阴血触骨书!”
江晚宁立刻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骨书封皮上。鲜血渗入骨片的刹那,骨书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书页上的凹槽中涌出大量金色雾气,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白衣人影——竟是之前在地宫见过的守脉人!
“三百年了……终于有人能唤醒骨书鸣冤。”白衣人影的声音带着穿透时空的沙哑,指向那些黑雾傀儡,“他们不是圣医堂的人,是被炼化的地脉精魄,用守脉人的怨气喂养,专门看守这地渊秘录。”
她抬手一挥,金色雾气化作无数光刃,黑雾傀儡被光刃触及,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啸,身体竟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缠绕的暗红色丝线。丝线落地的瞬间,骨书突然自动翻到某一页,凹槽中浮现出一行血字:
「弘忍非恶,圣医非善,骨书藏钥,血启轮回」
“这是什么意思?”江晚宁盯着血字,长命锁突然与骨书产生共鸣,锁身的裂缝中飞出一缕金红微光,融入骨书的墨色玉石。玉石中的灰黑雾气瞬间消散,露出里面一枚小巧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圣医堂的徽记。
“这是开启地脉核心的钥匙。”白衣人影的声音逐渐虚弱,“弘忍虽扭曲守护之道,却无意中破坏了圣医堂的封印;阿箬的残魂不是傀儡,是我用无垢水护住的守脉人执念,她最后的‘归位’,是为了让你拿到钥匙……”
话音未落,白衣人影化作光点融入骨书。黑雾傀儡已被金光驱散,石室墙壁上裂开一道暗门,门后传来潺潺水声,隐约能看见水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的莲花状植物,花瓣上竟托着细小的金色文字。
萧承昀捡起那枚青铜钥匙,钥匙入手冰凉,突然与他怀中的玉佩产生共鸣,表面浮现出与佛纹同源的纹路:“看来这钥匙需要阴阳血合力才能使用。”
江晚宁望着暗门外漂浮的莲花,长命锁的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那些莲花上的字……像是在记录什么。阿箬说的‘归位’,或许不是回到过去,而是让这些被掩埋的真相重见天日。”
暗门后的水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隐约的书页翻动声,仿佛有无数沉睡的秘密正在苏醒。两人握紧手中的信物与钥匙,踏入暗门的瞬间,江晚宁看见那些发光莲花突然齐齐转向他们,花瓣上的文字开始重组,在水面映出一行闪烁的大字:
「下一站,血莲池藏圣医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