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眉心的竖瞳彻底睁开时,剑魔仙域的大地突然渗出淡金色的汁液。那些汁液顺着山川沟壑流淌,在魁皇城外围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流里漂着的不是落叶,而是无数细小的剑魔之花种子,落地就生根发芽。
“这是……剑魔之母的本源。”宋缺虽在疗伤,神念却始终锁定战场。他能感觉到那些种子里藏着的意志,那意志像双温柔的手,正轻轻抚平道河内翻滚的浪涛。
通天道人被道河倒卷回去的瞬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他看着圣皇身上不断攀升的气息,看着那些从地里钻出的剑魔之花,突然明白了剑魔之母的打算——她不是要杀死自己,而是要用这无处不在的生机,彻底锁死他的寂灭之道。
“就算是主宰又如何?不过是借来的力量!”通天道人嘶吼着扯断自己的左臂,黑色的血从断臂处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柄漆黑的长剑。这剑刚出现,道河内的水流就开始沸腾,那些刚长出的绿芽竟成片枯萎。
他要燃烧残躯,换取挣脱的机会。
黑色长剑划破道河的刹那,三千道发丝从剑身上涌出。那些发丝比之前更显凝实,每道发丝上都缠着模糊的虚影——有被逆凡吞噬的星域君主,有化作飞灰的古老宗门,甚至还有几缕虚影穿着通天世界的服饰,是通天道人早年亲手斩杀的同门。
“逆凡大人掠夺的文明意志,今日就用你们的故土祭旗!”通天道人操控着发丝缠上道河两岸的星图,那些刚稳住阵脚的棋子顿时剧烈震颤,棋面上的星纹像蛛网般裂开。
圣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道河上空。他眉心的竖瞳已蒙上血色,显然维持主宰之力对他负担极大。可当他看到通天道人手中的黑色长剑时,突然想起剑魔之母在他识海里留下的话语:“生机不在于强,而在于韧。”
他抬手按向虚空,道河内突然升起无数莲台。这些莲台比之前更小,却密密麻麻铺了满河,每个莲台上都坐着个微型的圣皇虚影——他们同时掐诀,莲台立刻爆发出淡金色的光,那些光连在一起,竟在道河上空凝成了片金色的雨幕。
雨幕落在发丝上时,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细微的滋滋声。可通天道人却脸色骤变——那些看似柔弱的雨丝,竟能穿透发丝的防御,在虚影上开出小小的白花。每当一朵花绽放,就有一缕发丝失去光泽,像被抽走了力量的稻草。
“用生机净化寂灭?”通天道人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他能感觉到那些白花正在吸收发丝里的意志,那些被掠夺的文明残魂,竟在花香中露出解脱的神情,顺着雨丝飘向远方的月亮花。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宋缺的声音突然响起:“道源山,落!”
道河尽头的虚空突然裂开,座巨大的山峰从裂缝里坠落。那山峰上还残留着道尘主宰的气息,山体上刻满了生死道纹,砸向道河的刹那,竟在河底砸出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那些被白花净化的发丝,竟顺着漩涡涌入山体,在岩石里长出嫩绿的藤蔓。
通天道人被山峰的余波震得倒飞出去,黑色长剑脱手而出,在道河里化作无数碎片。他看着自己的断臂处不再流出黑血,而是渗出淡金色的液体——那是被雨丝侵入的生机,正一点点瓦解他的寂灭道基。
“不!”他朝着逆凡尸身的方向伸出手,可指尖刚触碰到道河的水面,就被突然升起的莲台托住。那些莲台合拢的瞬间,竟在他身上凝成层金色的茧,茧上的纹路与张小纯种下的月亮花纹路如出一辙。
圣皇在这时缓缓落地,眉心的竖瞳彻底闭合。他看着道河内不断缩小的金色茧,突然咳出大口鲜血,身形晃了晃才站稳。剑魔之母的力量已经耗尽,他重新跌回准主宰境界,连站立都显得吃力。
宋缺走到他身边时,道源山已彻底沉入河底。那些被镇压的发丝在山体里开出成片的花,远远看去,整座山竟像块巨大的翡翠,在星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他跑不了了。”宋缺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可眼神已恢复清明。他望着金色茧里渐渐失去挣扎的通天道人,突然发现对方的嘴角竟带着丝诡异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不甘,反倒像种解脱。
道河上游,朵刚绽放的月亮花突然剧烈摇晃。花瓣上浮现出通天道人的虚影,这次不再是狰狞的模样,而是变回了年少时的样子,正蹲在通天世界的桃树下,小心翼翼地给棵幼苗浇水。
虚影消散的瞬间,金色茧突然裂开道缝隙。通天道人最后的神念顺着缝隙飘出,没有冲向逆凡尸身,而是飘向了那朵月亮花,在花瓣上留下道淡淡的白痕。
“原来……”圣皇望着那道白痕,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许从一开始,通天道人追寻的就不是寂灭,只是没人告诉他,除了逆凡的黑,还有另一种颜色可以选择。
星空中,道源山的山尖突然冒出株嫩芽。那嫩芽顶着片嫩绿的叶子,叶子上同时印着逆凡的印记和月亮花的纹路,在星风中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