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凡的指尖还没触到剑魔仙域，大地就已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魁皇城内，张小纯静坐的青石台突然亮起，那些从他眉心飘出的银白絮团落在裂缝里，竟在石缝中长出晶亮的根须——根须蔓延之处，崩裂的大地竟缓缓合拢，连带着那些升空的山石都重新落回原位。
“他在护着仙域。”宋缺望着那片不断扩散的银光，突然发现张小纯枯萎的指尖正微微颤动。那些被逆凡意志压制的月亮花，此刻竟顺着根须爬上张小纯的衣袍，在他袖口开出朵小小的白花。
逆凡的黑瞳里第一次映出清晰的倒影——那是张小纯静坐的身影，以及他周身不断蔓延的银光。“半个星空的生机……你想用这个对抗寂灭？”他的手掌停在半空，指缝间渗出的黑洞突然收缩，“可惜，不够。”
话音落下的瞬间，星空中的黑暗突然沸腾。那些被张小纯点亮的废墟四周，漆黑如墨的气流化作巨蟒，疯狂撞击着蒲公英的光罩；更远处，未被点亮的废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湮灭，每湮灭一处，逆凡身上的星图就亮起一颗星辰。
“他在收回星空。”圣皇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能看到那些被黑暗吞噬的废墟里，蒲公英的光正在快速黯淡，就像被狂风扑灭的烛火。
可就在这时，第一处被点亮的废墟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那株扎根在此的蒲公英剧烈摇晃，银白的絮团不再向外扩散，而是在废墟中央凝聚成道模糊的人影——人影渐渐清晰，竟与张小纯一模一样，连衣袍上的褶皱都分毫不差。
这道身影刚凝实，就盘膝坐下，双手掐诀的瞬间，整个废墟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被黑暗侵蚀的土地下，竟钻出无数根须，根须上结着的不是果实，而是颗颗微型的星辰——这些星辰亮起时，废墟外的黑暗巨蟒发出凄厉的嘶鸣，竟在光中化作点点星火。
“那是……”宋缺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那道身影里的气息，既有张小纯的生机，又有废墟本身的本源，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主宰之力在流转。
很快，第二处、第三处……被点亮的废墟里，都升起了同样的身影。这些“张小纯”同时掐诀，他们所在的废墟顿时爆发出更强的光，光与光之间竟凝成金色的丝线，将五十处废墟连在一起，形成了片横跨星空的光网。
逆凡的手掌终于落下时，正好撞在这片光网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无声的震颤。光网剧烈凹陷，无数金色丝线绷断，最边缘的几处废墟瞬间黯淡；可逆凡的手掌也停在了半空，指缝间渗出的黑洞正在快速缩小，光网散出的银白絮团甚至顺着他的指尖，爬上了他的手臂。
“半宙道身……用半个星空的生机凝成道基？”逆凡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波动。他看着手臂上不断蔓延的银白絮团，那些絮团落在星图上，竟让几颗亮起的星辰重新黯淡。
张小纯的本尊在这时有了动静。他枯萎的眼皮微微颤动，眉心的月亮花印记突然完全绽放，散出的光穿透剑魔仙域的苍穹，与星空中的光网连在一起。随着这道光的注入，那些绷断的金色丝线重新凝聚，光网不仅恢复原状，甚至向外扩张了半寸。
“原来你的道，是‘聚’。”逆凡看着光网中不断增多的银白絮团，突然笑了。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只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味，“聚众生生机，聚星空本源，聚寂灭中的一线光……有点像当年那个老东西的路。”
他说的“老东西”是谁，没人知道。但随着他话音落下，压在光网上的手掌突然发力。这一次，光网没有凹陷，而是剧烈闪烁起来——那些分布在各处的“张小纯”身影同时抬头，他们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片璀璨的星空。
“以我道身，承半宙生机——”
五十道身影同时开口，声音汇聚在一起，竟盖过了逆凡的意志。星空中的光网突然化作片巨大的星云，星云里缓缓升起颗新的星辰——那颗星辰的光芒，竟比逆凡星图上所有星辰加起来还要明亮。
逆凡的手掌在星云前顿住。他能感觉到那颗星辰里蕴含的力量，那不是毁灭，不是寂灭，而是包容——包容了被他吞噬的废墟残魂，包容了星空中残存的生机，甚至包容了他散出的部分寂灭气息。
“有点意思。”逆凡缓缓收回手掌，黑瞳里的星图明暗不定，“那就看看，是你的半宙生机先耗尽，还是我的寂灭能吞掉这颗星。”
他没有再攻击，只是静静站在星空中。随着他的静止，那些冲击光网的黑暗巨蟒也停了下来，在光网外盘旋嘶吼，形成了诡异的对峙。
魁皇城内，宋缺扶着圣皇坐倒在地。他们看着星空中那颗冉冉升起的星辰，看着张小纯本尊眉心不断流淌的银光，突然发现彼此的道基竟在这光芒中缓缓修复——那些被逆凡意志碾碎的部分，正被星辰的光一点点补全。
小宝突然指着苍穹，声音带着惊喜：“娘亲你看！月亮花结果了！”
宋君婉抬头望去，只见那些开满剑魔仙域的月亮花顶端，竟结出了小小的晶果，晶果里映着的，正是星空中那颗新生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