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凡的指尖刚抬起，星空中就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张小纯看见自己凝聚的光网突然凹陷，那些刚扎根的月亮花根须正被无形的力量扯断——逆凡没再用手掌碾压，而是用指尖的寂灭之力，精准地绞杀他的生机脉络。
“你的光太散了。”逆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漠，指尖划过的轨迹上，五十处废墟的光同时黯淡，“五十处道身看似呼应，实则各成孤岛。”
张小纯突然明白过来。他能点亮星空，却没能真正将这些光拧成一股绳——逆凡指尖的黑丝正顺着光网的缝隙游走，在废墟之间的黑暗里凝成细小的结，正一点点切断道身之间的联系。
“那就让它们连起来。”张小纯突然抬手按向虚空。星空中的半宙道身同时掐诀，那些被黑丝缠绕的光网突然亮起，网眼里钻出无数银白的线，这些线穿透黑暗，在废墟之间织成新的网，网结处赫然是朵小小的月亮花。
逆凡的指尖顿在半空。那些银白线接触到黑丝的瞬间，竟在上面开出透明的花，每朵花绽放，就有一缕黑丝化作星尘，被花瓣吸收。
“有点意思。”逆凡收回手指的刹那，九尊石像突然从星空中升起。这些石像表面覆盖着青苔，裂缝里嵌着生锈的兵器，石像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跳动的黑火——张小纯盯着黑火看了片刻，突然认出那是被吞噬的星域核心，里面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星辰意志。
“这是被我寂灭的九界残骸。”逆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悠远，“它们曾是这片星空最亮的星，直到遇见我。”
九尊石像刚站定，就同时张开嘴。不是咆哮，而是无声的吸气——星空中的黑暗像被无形的泵吸动，顺着石像的喉咙涌入，在它们胸口凝成漆黑的漩涡。漩涡里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有修士在祭坛上燃烧自己，有星舰撞向黑洞，还有个穿红裙的女子正将最后一颗种子埋入焦土。
“这些是它们最后的执念。”逆凡看着漩涡里的画面，黑瞳里闪过一丝波动，“今天就让它们看看，新生的光，能不能经得起寂灭的打磨。”
话音未落，九尊石像已推着漩涡冲来。张小纯能感觉到那漩涡里的吸力——不是吞噬血肉，而是吞噬道基，他凝聚的光网刚接触到漩涡边缘，就被吸得剧烈震颤，网眼里的月亮花开始凋谢。
“不能硬接。”张小纯突然冲向最近的一尊石像。他没有攻击漩涡，而是绕到石像身后，指尖凝聚的银光突然刺入石像的后心——那里有块松动的碎石，是整尊石像唯一的破绽。
银光刺入的瞬间，石像剧烈震颤。张小纯能感觉到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这是片以音律为道的星域，最后一位星主在寂灭前，用琴音将众生残魂封入了石像的碎石里。
“以生机为弦，奏往生之音——”张小纯突然开口，声音里融入了自己的道。他指尖的银光顺着碎石蔓延，在石像表面画出流动的光纹，这些光纹竟组成了张琴的形状。
随着他指尖划过光纹，石像突然发出清越的琴音。漩涡里的黑火在琴音中渐渐平息，那些模糊的画面里，穿红裙的女子突然抬起头，对着张小纯的方向露出一抹微笑，随后化作点点光雨，融入了石像表面的光纹。
第一尊石像在琴音中裂开，不是崩碎，而是化作漫天光点，在星空中凝成颗新的星辰——这星辰的光芒里，带着淡淡的琴音。
“你在唤醒它们？”逆凡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冷意。他看着第二尊石像的漩涡正在淡化，里面浮现出的星舰残骸竟在光中重组，船头的旗帜上，“守”字依稀可见。
张小纯没有回答。他正穿梭在石像之间，指尖的银光不断刺入石像的破绽——这些破绽是被寂灭时留下的伤口，也是星辰意志最后的藏身之处。每当他点亮一处破绽，就有一尊石像化作星辰，九尊石像很快就只剩三座。
“够了！”逆凡突然抬手按向最后三尊石像。那些即将被唤醒的星辰意志瞬间被黑火吞噬，石像的眼眶里喷出浓稠的黑血，竟在星空中凝成巨大的锁链，将张小纯困在中央。
“玩弄残魂没有意义。”逆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锁链外，黑瞳里的星图正在旋转，“寂灭就是寂灭，没有重来的可能。”
张小纯被困在锁链中央，却突然笑了。他看着那些缠绕的锁链，发现上面竟开出了细小的花——是被唤醒的星辰意志所化，它们正顺着锁链的缝隙，悄悄爬向逆凡的方向。
“你看，它们不想被寂灭。”张小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和，“就像你星图里的星辰，其实也在等一束光。”
逆凡的面色第一次变得难看。他能感觉到那些小花正在吸收锁链的力量，甚至有两朵已经爬到了他的手腕上，在他的皮肤里扎根——那里正是之前被月亮花烫伤的地方。
“那就把光也一起灭了。”逆凡猛地握紧拳，锁链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芒。张小纯在光芒中剧烈震颤，可他眉心的月亮花印记却越来越亮，星空中的半宙道身同时抬头，五十道光芒穿透黑芒，落在他身上。
当黑芒散去时，锁链已化作星尘，张小纯的身影依旧站在中央，只是嘴角多了丝血迹。他看着逆凡手腕上盛开的小花，突然抬手指向最后三尊石像：“该结束了。”
五十处废墟的光同时爆发，在星空中凝成巨大的莲台，将最后三尊石像托在中央。莲台旋转的同时，石像表面的裂缝里钻出无数根须，这些根须缠绕着石像，在它们胸口的漩涡里开出洁白的花——漩涡里的黑火在花香中渐渐熄灭，露出里面藏着的最后一颗种子。
逆凡看着种子在花心中发芽，突然沉默了。他能感觉到那九尊石像正在化作光雨，融入张小纯的光网，那些被他认定“必须寂灭”的星域，此刻竟在对手的道里获得了新生。
“下一次，我会用真正的寂灭。”逆凡转身的瞬间，星空中的黑暗开始退潮，“别让我失望。”
他的身影渐渐融入星空，九尊石像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九颗新生的星辰，在张小纯的光网里缓缓旋转。
张小纯望着那些星辰，突然咳嗽起来。他能感觉到逆凡没尽全力，刚才的交手更像场试探，可就算是试探，也让他的道基震荡不已。
“还不够。”他望着更远的黑暗，那里还有无数未被点亮的废墟，“需要更多的光。”
星空中的半宙道身同时点头，五十道光柱再次冲天而起，这一次，它们的目标不再是守护，而是向着黑暗更深处，缓缓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