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司瑾什么也没说,攥紧方向盘,立刻就要发动跑车。
眼见池司瑾状态明显不对,阮莘连忙抱住他胳膊拦他:“你要去哪?”
池司瑾脸色难看到极点,他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在心里想,他要去哪?他要去杀了方霖如!
把分明是被池珩非强迫的阮莘污蔑成小三就算了,她自己管不住老公,还想要动别人老婆,当他池司瑾是死的吗?
池司瑾咬紧牙,额角青筋直跳,他强压着自己的脾气,对阮莘说:“松手,听话。”
阮莘却摇了摇头,把池司瑾的手臂抱得更紧了,带着哭腔说:“池司瑾,你别这样,我害怕。”
池司瑾这才终于缓缓恢复意识似的,他转头看向快要哭了的阮莘,对上她泛红的双眼后,他心里立刻冷静了下来。
他明明上一秒还在安慰阮莘,他回来就不用再害怕了,下一秒却又把她吓成这样,池司瑾心里不禁一阵自责。
他握住阮莘的手:“别怕,我就留在这陪你,哪也不去。”
阮莘湿着眼眶点了点头。
池司瑾伸手摸了摸阮莘的头发,内心却在想着,他不会眼看着别人欺负阮莘,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找回来,但不是现在。
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先好好安抚阮莘。
安抚因为他不在家而受了太多委屈的妻子。
池司瑾强压着怒火,向阮莘问:“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阮莘吸了下鼻子,把自己的遭遇如实转述给了池司瑾。
不必阮莘再添油加醋些什么,池司瑾听了就已经觉得浑身的血液一阵阵发冷,好几次他都止不住双手发抖,一阵阵后怕。
而在听到阮莘说她为了活命选择自己捅了自己两刀时,池司瑾几乎是立刻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那两刀就跟往他身上扎的似的,让他一呼一吸之间都带着疼。
太疼了。
池司瑾一回想起阮莘小腹的伤口,哪怕他之前玩赛车的时候受过不少比这还严重的伤,却也觉得触目惊心。
如果可以,他真想替阮莘挨这两下。
她身上细皮嫩肉的,又那么瘦,体质也不好,想要恢复肯定遭了很多罪,他都不用听阮莘说,就知道她一定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可这种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
一想到他差一点就在过去的某个时刻永远失去她,而当时的他却对此一无所知,池司瑾心里就又惊又怕。
池司瑾声音忍不住打颤:“你受委屈了。”
被池司瑾抱在怀里的阮莘轻轻摇了摇头。
而后她仰起脸,看向池司瑾,伸手摸了下他因为连夜奔波而有些憔悴的面颊。
她话里带着些心疼,轻声说:“你瘦了。”
池司瑾那一刻眼泪差点掉出来。
和她的伤比起来,他瘦没瘦,算得了什么?
明明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在关心他。
阮莘的这三个字,如流水柔软,又如锐刃锋利,在他心口上一划,轻轻松松翻出一大块血肉来。他毫无防备,也无法防备。
池司瑾抓住阮莘的手,嘴唇颤抖着,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等到池司瑾情绪缓和下来,阮莘才试探着开口:“池司瑾,我还想和你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池司瑾嗯了一声:“不生你的气,什么事?”
阮莘犹豫了一下:“我现在,住在池珩非那里。”
池司瑾闻言,脸色一下子变了,但却强压着,并没有发作。
阮莘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害怕的目光令他心疼得不行,哪还能对她说得出什么重话?
哪怕池司瑾心里已经气得要死,却还是耐着性子安抚她:“为什么,阮莘?我知道肯定有原因,我听你说。”
阮莘见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才垂下眼,继续说:“你走了之后,我再住在池家就不合适了。我想搬出来,这样也能彻底和池珩非拉开距离,但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我是真的害怕了,所以在池珩非说,让我住到他家,这样比较安全时,我同意了......对不起,池司瑾。”
池司瑾立刻就说:“没关系,我不怪你,不要道歉。”
他当然不会怪她,他怎么舍得怪她?
都是男人,池珩非的心思池司瑾再懂不过了。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他紧攥着方向盘的手都因过度用力有些发麻了,但对着阮莘却不能说什么。
虽然对池司瑾来说这个事实很难以接受,但他不得不承认,是他自己无能,才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池司瑾闭了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松开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牵起阮莘的手。
他认真地说:“阮莘,我不怪你。现在我回来了,有我在,你不用害怕。谁再想对你做什么,就先杀了我。”
阮莘眼圈泛红,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然后主动靠进了池司瑾怀里。
池司瑾当然立刻就抱住了阮莘,一遍遍安抚着她,简直恨不得要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她才好了。
这一刻,两人在车里彼此无言,像是一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修成正果的命定真爱,身边所有人的存在都是为了要拆散他们,而池司瑾却敢为了她和全世界对抗。
池司瑾用指节轻轻蹭了一下阮莘的脸:“我在附近定了个酒店,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去休息。”
阮莘有些难为情似地看向他:“可是,我的手机还在楼上。”
池司瑾反应了下,像是终于想起来这茬似的:“不是坏了么?坏了就扔了,不要了,我再给你买一个新的。”
阮莘抿了下唇,点头:“好。”
她这样子乖得不得了,池司瑾看着心痒得厉害,拉过阮莘就轻轻亲了下她的脸。
阮莘看着他微微一愣,但并没拒绝。
池司瑾自打十八岁之后就从来没有这么纯情的时刻,此刻他被阮莘看着,脸烧得发烫,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去扯安全带。
还不忘叮嘱阮莘:“把安全带系上。”
阮莘失笑,伸手去拉安全带。
池司瑾把车开到酒店后已经很晚了,在办入住的时候阮莘就困得靠着池司瑾的肩膀直打瞌睡,到了房间,被池司瑾哄去洗过澡后很快就睡了。
躺在阮莘身边的池司瑾却毫无睡意,他怕扰醒阮莘,特意等她睡熟后,才放轻动作,起身到了阳台去。
他站在阳台,垂眼看着手机,一根一根抽掉了半盒烟,在掐灭手里的最后一支烟后,天已经渐渐亮起了。
池司瑾轻轻吐掉烟雾,拿起风衣和车钥匙,绕过房门紧闭的主卧,离开了酒店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