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水产摊时,阿福又和卖鱼郎嘀嘀咕咕起来。不多时,三人停在一间三层茶楼前,门庭若市——这光景在民国初年实属罕见,毕竟洋货在这儿还不时兴。
跑堂在楼梯口躬身相迎:“三位爷可有预定?”
阿福昂着脖子抢话:“徐老爷没给我们留雅座?”
跑堂猛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徐东家的贵客楼上请!”
林师父剜了阿福一眼,到底还是迈步上楼。江远山神色如常地跟上,阿福撇着嘴落在最后。
刚踏上二楼,穿云纹绸衫的中年人已起身拱手:“林师傅!”
林师父抱拳还礼:“徐东家。”
徐世昌瞧见江远山明显一怔,引众人落座后试探道:“这位先生是……”
不待江远山作答,林师父捋须笑道:“这位江远山江先生,刚从金陵过来。”又转向江远山,“这位是福禄镇商会会长徐世昌徐老爷。”
江远山浅笑拱手:“久仰。”
林师父眼底赞许更甚。徐老爷同样暗自点头,见青年一袭洋装却行古礼,不禁好奇:“江先生气度不凡,不知府上是做哪行营生?”
江远山执壶为其斟茶:“做些跨国的小买卖。”
林岳听完更为欣喜,话锋一转,“我有个侄女,年纪和方先生差不多,刚从县城回来,你们年轻人该多走动。”
方远山礼貌地颔首。这时,一道清亮的嗓音传来,“舅舅。”
林岳转头笑道:“正提起你,人就到了。”
穿着鹅黄衣裙的林小婉迈进门,目光落在方远山身上,眼底掠过一丝讶异。林岳佯装严肃道:“小婉,先和四叔问好。”
林小婉收回视线,乖巧地欠身:“四叔好呀~”
四叔打量着出落得水灵的姑娘,“小婉都成大姑娘了?”
站在边上的阿福直愣愣盯着林小婉看,被她发觉后甩了个白眼,转身不理。
林岳招来伙计点茶饮,林小婉却用洋文要了杯可可。四叔盯着茶牌发怔,方远山凑近耳语两句。
“原、原来如此。”四叔磕绊着念出来,“咖......咖灰,劳驾。”
林岳颇为意外,“四叔竟也懂这些西洋玩意?”
四叔捋着胡子摆手:“粗通皮毛,见笑见笑。”
林小婉的视线始终绕在方远山周围,对他们的交流愈发感兴趣。待茶水上齐,林岳切入正题:“四叔
“姜先生,手艺甚好。”
姜云川这番表现,引得林老爷与林雪晴连连称赞。
林老爷暗自思忖,此人多半是来自大城市的世家子弟。
焚香祭拜过后
正商议时,侍者走近低语几句,林老爷随即向徐道长等人拱手致意,命人呈上点心,自己先行离席。
徐道长与姜云川继续论道,言谈玄妙,让侧座的林雪晴听得云里雾里,对这位青年才俊更添探究之意。
不多时,林老爷返回,与徐道长详谈迁坟事宜。
林雪晴始终静立廊下,眼波不时掠过姜云川的身影。
周明远也注意到了林 ** 的视线,压低声音问同伴:“云川兄,你说雪晴姑娘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姜云川被问得喉头一哽。
“或许吧……”
这含糊应答却让周明远来了精神,当即对林雪晴展露自认潇洒的微笑。少女见状猛地一抖,慌忙别过脸去。
待迁坟章程商定,徐道长便带着两名 ** 告辞。林雪晴望着青衫背影,指尖绞紧了帕子。林老爷含笑打趣:
“雪晴觉得这位姜公子如何?”
少女耳尖瞬间烧得通红:“爹!”
“年轻人多来往也无妨。”林老爷抚须而笑。他自然明白女儿心思,更盘算着借机结交显贵。
“我不过觉得他说话有趣!”林雪晴一跺脚冲出茶楼,“去买绣线了!”留下父亲望着翩跹的裙角摇头。
回程途中,周明远说要去找孙小槐,徐道长只叮嘱他记得回来生火。待徒弟雀跃离去,老者叹道:“这孩子心性总欠火候。”
姜云川宽慰:“个人缘法不同,明远兄自有造化。”徐道长闻言再度摇头。
破晓时分,姜云川睁眼时眸底掠过赤芒:“距红瞳中期尚差半步。”
门外适时响起徐道长的声音:“云川,该启程了。”
三人简单用过周明远熬的菜粥,便带着法器朝坟地行去。木门阖上的瞬间,林宅阁楼的菱花窗后,一抹水绿裙裾悄然隐入阴影。
八
林道长身披杏黄道袍,头戴五岳冠,神采奕奕。程远与方怡各自提着法器随行,唯独萧云双手空空。程远正欲让萧云帮忙分担些重物,却被林道长严厉的眼神制止,只得默默背负着行囊走在队伍最后。
众人来到陈家庄外的乱葬岗,此处安葬着陈老太公,四周坟茔林立。行至墓前,萧云敏锐地察觉到从陈老太公墓穴中逸散的尸气,更发现此墓正在暗中吸纳周围的阴煞之气。莫非是传说中的噬阴阵?
正思忖间,另一队人马到达,是陈员外携家眷及巡捕队长赵铁柱等人。赵铁柱体格魁梧,戴着圆框眼镜,穿着制服,腰间别着匣子枪,神情倨傲。此时,程远与方怡布置好法坛回来复命。
\"师尊,法坛已准备妥当。\"
林道长略一颔首。陈员外上前见礼,林道长简单回礼后,突然眉头微蹙,环视四周,似有所觉。萧云冷眼旁观,暗自思量:难道林道长在开棺前就预感到陈老太公会尸变?按理说未现异状,不该有所察觉。
正疑惑时,林道长已带着众人来到法坛前上香祭拜。萧云手持线香,目光灼灼地盯着墓穴,将香插入香炉。就在香火入炉的刹那,棺椁中的陈老太公竟微微颤动,萧云所插之香也在炉中轻晃。萧云眼中血芒乍现又隐,面色如常。
心中暗震:我尚未显露真身,他怎会有所感应?玄阴族人若不现战斗形态,理应无人能识破,除非遇上同族。收敛尸气,本就是高等僵尸的天赋神通。
\"林道长,当年风水先生说这块地千金难求,是上等吉穴。\"
\"不错,此乃金蟾望月穴,穴深两丈八,只有三尺可用;阔九尺六,仅有二尺可葬。\"
\"所以棺木必须用悬葬之法。\"林道长边走边解说。
陈员外闻言连连赞叹:\"林道长果然高明!\"
这时程远好奇凑近:\"悬葬?师父,是吊起来下葬的意思吗?\"
\"休得胡言!\"林道长瞪了程远一眼,继续勘测地势。
正在掘土的工人们也向林道长请示时辰。
林道长确认可以动土后,工人们开始破土。
方怡忍不住问道:\"师父,悬葬究竟是何意?\"
萧云轻笑走近,温声解释:\"悬葬便是将棺木直立安葬。\"
十叔与方老板纷纷表示同意,方老板还夸赞江先生对风水颇有见地。方老板回忆道,当年看风水的先生说过:“祖上竖着安葬,子孙必定兴旺。”但当十叔反问是否应验时,方老板神情犹豫,坦言方家产业这二十年来每况愈下,始终找不到缘由。
正说着,阿才试图凑近方 ** ,却被她嫌弃地躲开。王队长见状立即跟上前,阿生也随了过去。江先生愣在原地,不明白阿才与阿生为何惹得方 ** 不悦。王队长推开两人,狐疑地打量着他们,再次警告二人别靠方 ** 太近。
方 ** 没理会他们,转身回到江先生身旁,目 ** 杂地瞥了他一下,便继续朝方老板那边走去。江先生一头雾水,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十叔走到墓坑边,断言定是有人胁迫方家,迫使他们用水泥封住了本应露土的吉穴。他解释道,正确的封法该是雪掩盖顶,且棺木头部绝不能沾水。那风水先生还留了情面,让方家二十年后迁坟,只害他们半生而非一世。
正说着,工人们已掘出棺材一角,麻利地绑好绳索将其吊起。
棺木缓缓出土,最终悬在支架上,而后稳稳落地。十叔立即吩咐:
“解绳,起钉。”
接着他环视众人,沉声道:“今日是方老太爷再见天光之时,所有虚岁36、22、35、8岁者,或属鸡属牛的,一律转身回避。”
话音未落,当即便有数人匆匆退后。十叔再度检视棺木,喝道:
“回避已毕,众人整肃衣冠。现在——启棺!”
工人刚触到棺盖,林间突然惊起一群黑鸦,十叔眼神骤凛。江先生心知这些乌鸦本是守墓灵禽,专为防备尸变而来。
如今墓穴已毁,鸦群自然散去。十叔虽明此理,但迁葬事急,也无暇细想,提声下令:
“开棺!”
棺盖掀开瞬间,方老太爷的 ** 重现于世。方老板与方 ** 连忙伏地叩拜。十叔却紧盯着二十年未腐的尸身,面色凝重。
方老板起身询问墓穴可否再用,十叔断然否决。见方老板手足无措,十叔建议当即火化。
以下是改写后的版本(人物名称及部分细节已调整,核心情节不变):
陈远山听罢脸色骤变,断然回绝:\"家父生前畏火如虎,此事绝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