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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如同稀释的鲜血,涂抹在罗非城西区低矮杂乱的建筑群上。

老茶巷旁,“老酒馆”的破旧招牌在微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与巷子另一头那些尚算规整的茶楼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里仿佛是城市光鲜表皮下一块顽固的污渍,汇聚着三教九流,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尚未走近,喧嚣声浪便已扑面而来——粗野的咒骂、酒杯的猛烈碰撞、放浪形骸的狂笑,交织成一片,如同阴影中一头躁动不安的野兽,正发出低沉的咆哮,警告着每一个靠近的陌生人。

倪青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的木门,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气味漩涡瞬间将他包裹劣质麦酒的酸腐、汗液长期堆积的馊臭、刺鼻的烟草,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绝不会被认错的血腥气,共同构成了这间酒馆独特的“氛围”。

馆内光线昏沉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仅有几盏油灯在墙壁上挣扎着,投下摇曳不定、界限模糊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一个个蜷缩或挺立的彪悍轮廓。

他们大多携刀带剑,兵器随意地靠在桌边或挂在腰间,眼神如同荒野上的饿狼,带着警惕、麻木,或是毫不掩饰的掠夺性,扫视着每一个闯入他们领地的新面孔。

倪青的出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浑浊的泥塘,引起了数道锐利目光的涟漪。

他此刻的形象,正是当初导师庄庚为他准备的那个假身份模样,面容通过【硬化】的细微调控,呈现出一种饱经风霜的冷硬,线条分明,仿佛被砂石打磨过。深灰色的粗布劲装毫不起眼,却恰好勾勒出他精悍的身形。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并非刻意张扬,却如同剑鞘无法完全遮掩的锋刃,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

那是源魔战场上,无数源龗、源兽殒命其手所累积的烙印,当初他有意收敛才没有释放出来,如今在这等敏感之人汇聚之地,他有意释放,倒是更能融入这种环境。

他无视了那些探究、好奇乃至挑衅的目光,步履沉稳,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径直走向那如同堡垒般厚重的木质吧台。

台后,一个身材壮硕如熊、满脸横肉、左眼角一道疤痕斜划至颧骨的酒保,正用一块油黑发亮的抹布,机械地擦拭着一只同样油腻的木杯。

“找谁?”酒保头也不抬,声音粗粝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铁。

“铁手。”倪青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送达酒保耳中,“老莫介绍的。”

“喀。”酒保擦拭的动作骤然停顿,木杯底与台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抬起眼皮,那双隐藏在眉骨阴影下的三角眼锐利如鹰隼,在倪青身上迅速扫过,重点在他沉稳如山的站姿、自然垂放却隐含爆发力的双手,以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上停留了一瞬。

“等着。”没有多余废话,酒保放下抹布和杯子,转身掀开身后一道厚重、沾满不明污渍的深色门帘,身影没入其后更深的昏暗之中。

短暂的等待,空气中只有身后酒馆传来的喧嚣,以及门帘后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很快,酒保返回,对着倪青歪了歪硕大的头颅,示意跟上。

穿过门帘,是一条更加逼仄的通道,光线几乎断绝,空气沉闷而滞涩,混合着霉味、尘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锈蚀的气息。通道尽头,一扇用厚铁皮加固过的木门如同沉默的巨兽,挡住了去路。

酒保上前,屈指,以特定的节奏敲击门板——笃,笃,笃……停顿……笃,笃。

门内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某种机括被打开。

门向内开启,一个身影几乎堵满了门框。来人身材比酒保还要高大魁梧几分,穿着磨损严重的深褐色皮质护甲,脸上那道从额角直裂到下颌的狰狞伤疤,在昏暗光线下更显凶戾。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铅块,沉重地压在倪青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股属于更强者的天然压迫。

最令人侧目的,是他那双异常粗大、指节凸起如同钢铸、布满厚厚老茧与纵横交错旧伤疤的手掌,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沉色泽,仿佛真是由百炼精铁打造而成。

“我就是铁手!”疤脸汉子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狭窄通道内回荡,“你是谁?找老子什么事?”

倪青平静地迎上对方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体内罡气悄然流转,一股凝练、厚重如山岳初成的无形气机自然勃发,虽不激进逼人,却稳稳地承接并中和了对方的气势,分寸不让。“老莫说,你这里有活计,需要能打的人。”他的回答简洁直接。

铁手眼中精光一闪,那丝讶异迅速被更浓厚的兴趣取代。“五阶罡劲境……有点意思。光凭气息能抗住我的威压,根基打得不错。”

他侧过庞大的身躯,让出通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进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老子这儿不养闲人,更不收废物!”

倪青面色无波,迈步跨过门槛。房间内的景象映入眼帘,这里更像一个被临时清空一角的废弃仓库,杂物凌乱堆积,空气中漂浮着灰尘。除了铁手,房间内还有另外四人。

一个靠在墙角阴影里,抱着双臂,眼神冷漠如冰的黑衣瘦削男子;一个坐在木箱上,体型肥硕,正用一把小刀悠闲剔着指甲,脸上挂着似笑非笑表情的胖子;一个站在窗边唯一的光源下,擦拭着一把狭长弯刀,神情专注的年轻女子;

以及最后一个,坐在房间中央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身材壮硕如牛,满脸横肉,正用毫不掩饰的、充满挑衅与敌意的目光死死盯着倪青的光头大汉,那眼神,如同盯上了猎物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