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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木梳奇缘:善念引福,孝心化运

张远行走江湖多年,一路风尘仆仆。这日,他途经一片荒凉寂寥的墓地,四周杂草丛生,阴森森的气息弥漫开来,让人心里直发毛。

就在他匆匆赶路时,忽然瞥见一座孤零零的坟旁,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老太太。张远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脚步下意识地加快,转身就想拔腿狂奔。

“年轻人,慢些走。”这时,那老太太却开口叫住了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温和,“老婆子我,用这把船家的木梳换你筐里的两张饼,行不行?”

张远脚步猛地一顿,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的怪事不少,可在这荒山野岭突然冒出一位老人,实在是蹊跷得很。但他回头一瞧,那老太太脸色虽说苍白如纸,可眼神却澄澈明亮,没有丝毫阴森之气,反倒透着几分慈祥。

张远心头一软,寻思着两张饼也不算啥,要是能结个善缘,总比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强。于是,他壮着胆子从筐里挑了两张最大的饼,递了过去,说道:“您老若不嫌弃,请用吧。”

老太太接过饼,嘴角似乎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随即把一把深色的木梳塞进了张远手里。张远刚一接过梳子,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掌心直往心里钻。等他再一抬头,整个人瞬间愣住了,眼前哪还有什么老太太,只剩下一片荒草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还有那一轮清冷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上。

张远低头仔细端详那把木梳,只见它色泽乌沉,上面刻着一些难以辨认的花纹,梳齿还断了好几根,怎么看都是一把破破烂烂、不值钱的玩意儿。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亏大了,可终究还是没舍得扔,把梳子揣进怀里,继续匆匆赶路。

当晚,天色已晚,张远来到周家村借宿。这周家村最穷的人家当属周善家,一进门,只见他家徒四壁,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可周善对卧病在床的老母亲那叫一个尽心尽力,又是洗脚擦身,又是喂药喂饭,忙前忙后,毫无半句怨言。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和潮气,可那股纯纯的孝心却怎么也掩不住。

张远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感动。次日临走时,他突然想起怀中那把冰凉的木梳,便取出来递给周善,说道:“周哥,我走江湖的,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见你家也没个像样的物件,这梳子就留给老太太梳头,算我一点心意。”

周善感激地接了过去。谁曾想,怪事就这么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把破木梳到了周善手中,竟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周善用这梳子给老母亲梳头,老母亲那一头干草般的白发竟然越梳越顺,原本苍白的脸也渐渐泛出了血色,身体更是一天比一天好转。不到半个月,老母亲竟然能让人搀扶着下地走几步了。

村里人都说这是周善的孝心感动了上天,周善自己却觉得是母亲福气到了,伺候得越发周到。

这话后来传到了张远耳中,他先是一惊,随后懊悔得直拍大腿,心里那股贪念就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那绝对是个宝贝啊,我竟然看走眼了,白送人了!”他越想越心疼,仿佛丢了一座金山似的。

最终,贪念还是占据了上风。张远转身就往周家村跑,找到周善后,扯了个谎说道:“周哥,实在对不住啊,那梳子其实是我家祖传的,有些特殊意义,上回不得已才给了你,如今我想赎回来。”

周善愣了一下,看着张远躲闪的眼神,并没有多问什么,转身进屋,取出那把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木梳,痛痛快快地还给了他,说道:“恩人的东西,该还,谢谢您,这些天我娘用了,舒坦多了。”

张远脸上一阵发烫,抓起梳子就匆匆离去了。一路上,他摸着那把冰凉的木梳,满脑子都在盘算着这梳子能换多少田地,盖多大的宅院。可没想到乐极生悲,他一脚踏空,连人带单滚下了山坡,腿当场就摔断了,梳子也不知飞落到了何处。

养伤的日子里,张远浑身疼痛难忍,心里更是煎熬得要命。妻子在一旁不停地埋怨他,邻居们也对他指指点点,他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都抬不起来。

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周善的厚道孝顺,再对比自己的贪婪私心,心里那股惭愧劲儿就像潮水一样,一波接着一波,让他夜不能寐。

腿稍微好了一些,张远就拄着拐杖,带着礼物,一瘸一拐地去了周家村赔罪。可一到周家村,他就听说周老太太前几天已经安详离世了。

张远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在那里,随后扑到灵前,痛哭流涕,把自己那点私心贪念一股脑儿地全倒了出来,恳求周善原谅。

周善扶起他,没有半句责备的话,反而叹了口气说道:“张大哥,别太自责了,我知道那梳子是个宝物,但它离了我娘似乎就失了灵性。你走后,不知是谁捡到又送回来了,我把它埋在后院老槐树下,让它陪着我娘的心意一起留下,不信你去看看。”

张远跟着周善来到后院,刨开土一看,那木梳几乎已经烂尽了,被槐树的根须缠绕穿透,哪还有半点神奇的样子?他正对着那腐烂的木梳发呆,心痛得像被刀绞一样,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年轻人,如今可明白了?”

张远猛地一回头,只见月光下,那位曾在荒坡相遇的白衣老太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周身泛着一层柔和的青光,样子依旧慈祥,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您,您到底是……”张远舌头都打结了,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无乃本方土地婆。”老太太微微一笑,说道,“那日见你虽是个小贩,眼中还存着一点善念,肯以饼换我这晦气之物,便想与你一场造化。这木梳乃地脉灵气所凝,最滋养人之孝心。若心存至孝,它便是延年益寿的灵物;若心生贪念,它便冷如冰,朽如木,还会招来祸事。你摔断腿便是警告。”

张远听得冷汗涔涔,头都不敢抬,结结巴巴地说道:“小人有眼无珠,贪念作祟,辜负婆婆点拨,更对不起周大哥一片孝心。”

土地婆说道:“今日你能醒悟,诚心悔过,为时未晚。须知人间最宝贵的从不是金银古董,而是一颗淳朴善良的心。周善至孝,感动上天,自然会有后福。”

说罢,土地婆的身影渐渐淡去,最终消失在月光之中。张远朝着她消失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心中的不甘、懊悔与贪念仿佛都被洗净了,只剩下满满的惭愧与清明。

此后,张远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施舍一些食物给难民。三年后,他的腿早已痊愈。这日,他又一次路过周家村,特意去探望周善。

没想到当年那破败的院落如今竟已建成整齐的青砖瓦房,院里热闹欢腾,笑声不断,门上还贴着大红喜字。张远一问才知,去年周善想给老槐树砌个花坛,一锄头挖下去,竟掘出个沉甸甸的陶罐,里面装满了前朝铜钱,不仅够他风风光光地娶了媳妇,还剩余许多。

更奇的是,那棵老槐树如今长得极为茂盛,叶子绿油油的发亮,仿佛有人精心照料一般。

周善一见张远,立刻热情地邀他进新房,用白酒招待他,脸上掩不住那憨厚的笑容。酒过三巡,周善拉着张远的手,诚恳地说道:“张大哥,若不是你当年留下那把梳子,让我娘最后那段日子过得舒坦,我心里也不会这么踏实。挖出钱罐,是老天念我对我娘的一点孝心,这钱我不能独吞,你曾帮过我,这福气也有你一份。你走南闯北,见识广,门路多,我有点本钱,你有力气有见识,咱俩合伙做点正经买卖如何?”

张远望着周善真诚的双眼,想起自己当年的私心,泪水夺眶而出。他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说道:“兄弟,这怎么行?当年是哥哥我糊涂,我哪还有脸要你的福气?”

周善却执意如此,说道:“大哥,往事不必再提,你能回来,能在我娘灵前说那些话,就是个真性情的汉子,我信得过你。”

张远推辞不过,心中感动与羞愧交织,最终重重点头,说道:“好兄弟,既看得起我哥哥,我一定竭尽所能,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于是,张远凭借他的经验和门路,周善凭借他的本钱和厚道,两人在城里合开了一间杂货铺。张远在外经营奔波,周善在内诚信待客,买卖做得诚实无欺,日子越来越兴旺。

没过几年,两人都攒下了不小的家业,各自娶了贤惠的媳妇,真正过上了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