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漳河两岸,分别坐落着李家庄和张家庄,这两个村子隔河相望,全靠一座木桥相连。李家庄有个李生,张家庄有个张生,他俩可是同窗好友,平日里凑在一起吟诗作对,那交情好得简直像一个人似的。
有一天,张生满脸兴奋,拉着李生的手说:“兄弟,哥哥我要娶你们李家庄赵公家的小姐啦!”李生听了,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赶忙岔开了话题。谁能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成了一场悲剧的开端。
眼看着婚期一天天临近,张家庄里突然来了个和尚,天天在村里晃悠,到处化缘讨饭吃。张生的母亲是个特别迷信的人,想着给儿子的婚事讨个吉利,就把这和尚请到了家里,让他给算上一卦。
和尚一进门,嘴里就开始念叨:“善哉,善哉。”正念叨着,突然脸色大变,就像见了鬼一样。张妈妈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道:“大师,这是咋啦?”和尚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这桩婚事原本是好的,可偏偏成亲之后三天内,必定有大祸临头。”
张妈妈一听,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哭着求和尚给指条明路。和尚眼珠子一转,说:“倒也有个破解之法,成亲之后这三天,让小两口就待在洞房里,不见任何人,保准能化险为夷。”张妈妈听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千恩万谢地把和尚送走,还把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婚礼热热闹闹地办完了,张妈妈立马就把张生夫妻俩关进了洞房。一日三餐都是她自己从门缝里递进去。村里人也都知道这事儿,为了张家平安,谁也没去打扰这对新婚夫妻。
就这样,三天一晃而过。到了第四天一大早,张妈妈满心欢喜地去叫门。哪成想,门刚一推开,一个身披袈裟、头发乱糟糟的人“嗖”的一下从门里窜了出来,撒腿就往村外跑。张妈妈一愣,回头瞅瞅屋里,只有儿媳妇一个人。再定睛一瞧,那跑出去的人背影,越看越像自己儿子。她心急如焚,一边在后面大喊大叫,一边紧追不舍。可那人就像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径直跑到漳河边,“扑通”一声就扎进了河里。
村里人听说出了事,全都赶过来救人。可这漳河的水又深又急,大家干着急,根本没办法。张妈妈当场就崩溃了,哭喊着:“我的儿啊!”说着就要往河里跳。好在周围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就在这时候,有人瞧见河下游大概百步远的地方,停着一艘小船。仔细一看,李家庄的王艄公正悠哉地躺在树影下面抽烟呢。众人赶忙跑过去求救。王艄公一听,一骨碌爬起来就划船去救人。要说这王艄公水性确实不错,可他接连两次下水,上来都摇头说:“没摸着人。”直到第三次潜入水底,过了好长一会儿,才总算把一具尸体拖上了岸。
众人围过去一瞧,嚯!死者的脸已经扭曲变形,根本认不出模样了。好好的一桩喜事,眨眼间就变成了丧事,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张生停灵待葬的日子里,这事儿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十里八乡。李生得到消息,赶忙来悼念。他在灵前焚香,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完了还跑到洞房里翻看张生的遗物。走到平日里他俩经常吟诗作对的八仙桌前,李生悲痛得直跺脚。临走的时候,他跟张妈妈说:“伯母,张兄在世的时候,我曾借了他200钱。今儿下午我让二弟走一趟,把钱送过来,好给张兄风光大葬,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当天下午,张生的弟弟张二就到了李家庄。李生留他在家吃了晚饭,把钱还清,还一个劲地叮嘱他路上小心。张二才十五六岁,本来夜里走路就胆小,可又不好意思让人送。偏偏那天晚上老天爷也不作美,乌云密布,狂风“呼呼”地刮,树枝被吹得“哗哗”响。张二一个人走在路上,心里头“突突”直跳。
等走到河边的时候,冷不丁从水底下“嗖”地钻出个黑黢黢、水淋淋的东西来,还带着哭腔说:“弟弟慢走!”张二哪见过这场面,吓得魂儿都快没了,扭头撒腿就跑。那黑影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追边喊:“弟弟,我被人暗害了,就埋在洞房的桌子底下,你一定要为哥哥我报仇啊!”张二也不敢回头,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往家跑。好不容易到家,直接就晕死过去了。
等张二醒过来,亲友们围着他问东问西,他这才把路上遇到的事儿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大伙听了,有的说他是没走过夜路,吓破了胆;也有的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去瞧个究竟。”于是众人说干就干,一窝蜂跑到洞房,拿起工具就开始挖砖好地。
您猜怎么着?这一挖,还真就在桌子底下挖出了张生的尸体。新娘子当时就吓得脸色煞白,瘫软在床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妈妈悲愤交加,立马托人写了状纸,告到了县衙。县官升堂问案,对新娘严刑拷问,这才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原来啊,这赵家小姐和本村的王艄公早就暗中有了私情。赵家嫌弃王艄公是个二婚的,说啥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才把女儿许配给了张生。赵家小姐和王艄公怀恨在心,就想出了这么一条毒计。王艄公花了大把银子买通和尚,先让和尚用算卦的法子把张妈妈骗上钩。
张生新婚那天夜里,和尚偷偷潜入洞房,把张生杀害,还把尸体就地埋了,然后慌慌张张逃出洞房,跳进河里,打算逃跑。哪知道王艄公更狠,为了杀人灭口,在水下把和尚给掐死了,还故意毁坏和尚的面容,就是想混淆视听,以假乱真。
再说说这李生,到底是个读书人,心思细腻。其实他早就察觉到赵家小姐有些风流韵事,可碍着面子,又怕招惹是非,一直没好意思跟张生明说。好友死后,他才长叹一口气,心里明白了。为了给张生报仇,他亲自到张家探查线索,还想出扮成水鬼这么个主意,给张二指引方向,最终才把这桩奇案给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