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血月悬在城楼飞檐上,将曼陀罗花墙染成妖异的紫。打更人的梆子声穿透薄雾,却惊不散街角聚集的流萤——那些光点正诡异地汇聚,在月光下凝成少女俏皮的轮廓。卖糖人的老汉揉了揉眼睛,还未看清,手中刚捏好的糖凤凰便被一道银蓝流光夺走。
“甜甜的东西...要先给姐姐尝!”清脆的声音带着熟悉的骄纵,江挽月的虚影咬着糖凤凰的尾巴,星砂裙摆扫过目瞪口呆的情侣。姑娘望着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少女,摸摸怀中完好无损的荷包,喃喃道:“又是流萤神女在调皮。”殊不知虚影转身时,朝暗处投去一记警告的眼神——那里,幽绿瞳孔的流浪猫正舔舐着爪子上的灰雾。
萧云舟在星月祠被曼陀罗印记的灼痛惊醒,推窗便见满城流萤化作银色浪潮。他握紧流萤短剑,剑鞘上的星砂自动勾勒出江挽月吐舌头的模样:“小没良心的,姐姐来了也不欢迎?”虚影穿墙而入,发间荆棘冠冕蹭过他发烫的额头,“北边的冰窟窿...好像有动静呢。”
沈星遥的占卜卷轴在占星阁无风自动,龙纹星纹笔在空白纸页疯狂游走,却只画出被啃食过半的曼陀罗。她望着窗外血月下肆意玩闹的流萤,龙纹胎记渗出黑血——那些看似欢快的光点里,混着几缕幽绿丝线。记忆突然闪回江挽月消散前的偏执笑容,占星少女猛地攥紧卷轴:“阿月是在用残念...掩盖什么。”
阿依娜在雪原祭坛前擦拭兽骨图腾,新镶嵌的流萤碎片突然滚烫如烙铁。冰蓝色灵力注入的瞬间,天空中赤色星辰剧烈震颤,万千流萤组成的雪狼发出悲鸣。巫女低头,看见图腾背面的水晶噬月纹裂痕正在扩大,而在裂痕深处,隐约有银蓝星砂在构筑屏障。
“小家伙们别怕。”江挽月的虚影突然出现在贫民窟的破窗前,星砂手指戳了戳缩在角落的孩童。她从裙摆抖落一把星砂,在空中凝成会发光的糖渍曼陀罗,“姐姐给你们变魔术!”当孩子们欢笑着追逐光点,她却皱眉望向北方——那里的云层中,水晶镜面的轮廓愈发清晰。
暗处,流浪猫的爪子深深掐进钟楼的青瓦。它望着虚影将星砂注入孩童掌心的曼陀罗图案,喉咙里发出低吼。灰雾结晶在它爪下膨胀,与天上血月产生共鸣,那些被江挽月净化过的噬月纹幼虫,正顺着瓦当缝隙钻进长安城的地基。而在极北冰窟深处,水晶棺少女抚摸着镜面,镜中倒映的江挽月虚影,嘴角笑意逐渐变得森冷。
“玩够了没?”萧凛的声音从演武场传来,赤色龙纹铠甲在血月下泛着冷光。他挥剑劈开突然聚拢的流萤,却见虚影化作万千光点,转眼又在他头顶聚成鬼脸,“小气鬼萧凛!当年还不是姐姐教你用剑?”星砂手指戳着他发红的耳尖,少年却在触及虚影的瞬间,感受到刺骨的寒意——那里面,藏着与古神同源的气息。
血月升至中天时,江挽月的虚影突然跃上长安城最高的塔楼。她的星砂长发在风中狂舞,赤瞳映着整座城池的灯火,却在瞳孔深处泛起幽绿的涟漪。“姐姐们,该干活了。”她对着流萤群低语,万千光点突然组成巨大的荆棘牢笼,将北方的乌云死死困住。而在牢笼之外,水晶镜中的赤瞳少女鼓掌轻笑:“偏执的守护...果然是最好的牢笼钥匙。”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月,江挽月的虚影化作流星坠入曼陀罗花田。百姓们望着掌心发光的星砂曼陀罗,赞叹着流萤神女的恩赐,却无人注意到,某些花瓣的纹路正在悄然扭曲,那些被注入星砂的孩童,梦中开始出现幽绿藤蔓缠绕的水晶棺。而在星月祠的神龛前,萧云舟握紧发烫的曼陀罗印记,看着剑鞘上的星砂拼凑出新的画面——那是江挽月被幽绿锁链束缚的模样,却仍倔强地笑着,将最后一颗星砂塞进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