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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没让她起来。

“抬起头来回话。你叫什么名字?在洛小姐身边伺候多久了?”

“奴婢……奴婢叫小环,”小丫鬟抽抽噎噎地抬起头,不敢直视裴寂的眼睛,“伺候小姐……有、有五年了……”

“五年,算是心腹了。”裴寂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今日午后,是你最后一个见到洛小姐?”

“是的……”小环连忙点头,“小姐说身子有些乏,想歇息片刻,不让奴婢打扰。奴婢就在外间候着……后来到了晚膳时分,奴婢进去唤小姐,就发现屋里乱糟糟的,小姐不见了……窗户也破了……”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

“哦?”裴寂挑眉,“你说你在外间候着,那期间,可曾听到里间有什么异常动静?比如打斗声?或者呼救声?”

小环的哭声顿了一下,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才慌忙道:“没有……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可能是雨声太大了……”

“雨声大?”谢无岐忍不住插嘴,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小丫头,撒谎可不好哦。你们小姐的闺房我又不是没去过,那隔音好着呢!

外间能听到雨声,里间打斗你就一点听不见?除非,你根本没在外间守着,或者……那打斗根本就是后面才弄出来的!”

小环被他吓得猛地一哆嗦,脸色更白了,连连摇头:“没有!奴婢没有撒谎,奴婢一直守着的!可能是奴婢不小心打了个盹……对,奴婢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没听见!”

“睡着了?”裴寂的声音冷了几分,“主子在里面休息,你当值的丫鬟却在外间睡着了?洛府的规矩,什么时候这么松散了?”

小环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裴寂站起身,慢慢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环,本官再问你一次。你最后一次见到洛小姐时,她可有任何异常?可曾对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交给你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小环在他的逼视下,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嘴唇哆嗦着,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谢无岐在一旁看得心急,恨不得替她说了。

就在小环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到审讯室门口,也顾不上行礼,急声道:“大人!不好了!洛府派人来传话,说在他们后花园的荷花池里发现了洛小姐平时戴的一只绣花鞋!”

“什么?!”谢无岐猛地站直身体。

小环听到这话,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嘴里喃喃道:“不会的……小姐她不会的……”

裴寂的瞳孔也是骤然一缩,但他迅速稳住了情绪,盯着那侍卫:“确认是洛小姐的鞋?”

“洛府的人说是……而且荷花池边的泥地上,还有滑落留下的痕迹……”侍卫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刚刚才有点苗头,这转眼又发现了证据?

这案情,简直是峰回路转,扑朔迷离!

谢无岐彻底懵了,看向裴寂。

裴寂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弯腰,一把将瘫软在地的小环拽了起来,声音冷得掉冰渣:

“带路,去荷花池。你,”他盯着小环惊恐的眼睛,“最好想清楚,到底还有什么没说的。”

说完,他松开小环,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谢无岐看着裴寂决绝的背影,又看看地上吓瘫了的小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案子,真是越来越邪门了!洛昭寒,你到底是死是活?玩的又是哪一出啊?

他不敢怠慢,赶紧又追了上去。这热闹,他是看定了!

谢无岐这脚底下就跟装了风火轮似的,嗖嗖地追着裴寂那都快冻出冰碴子的背影。

他心里头那叫一个嘀咕啊:裴寂这人,平时就跟那庙里的石像似的,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情绪更是深得跟海沟一样,今儿个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眼神里的火苗子,都快喷出来烧房子了!

“喂!裴大人!裴寂!你等等我!”谢无岐一边追一边喊,“你好歹跟我说说,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我这心里跟猫抓似的!”

裴寂压根没理他,步子迈得又大又急,衣角带起的风都透着一股子煞气。

他径直就朝府外冲,门口守着的侍卫一看自家大人这脸色,吓得屁都没敢放一个,赶紧把大门拉开了。

谢无岐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嘴里还不闲着:“你是不是发现啥了?洛姑娘她真没死?那屋里那位是谁?总不能是鬼吧?这青天白日的……”

他说着还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好像真怕有啥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裴寂猛地停下脚步,唰地一下转过头,那眼神锐利得跟刀子似的,狠狠剐了谢无岐一眼。

谢无岐被他看得一哆嗦,立马举手投降:“得得得,我不问,我不问行了吧!您老前面走,我就在后头跟着,绝对不吵您!这热闹……啊不是,这案子,我帮您瞧着点总行吧?”

裴寂这才收回那杀人般的目光,也不言语,转身继续快步往前走。

方向却不是回大理寺,而是朝着城西那边。

谢无岐这下更纳闷了,城西那片儿,住的多是些平民百姓,或者些不太得势的小官,裴寂这尊大佛跑去那儿干嘛?

他心里好奇得百爪挠心,但又不敢再问,只好憋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四下打量。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街过巷。裴寂走得那叫一个快,谢无岐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心里叫苦不迭:这裴木头,平时没见他腿脚这么利索啊,果然是急了!

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象渐渐变了。

高门大院少了,灰墙矮屋多了起来,街道也窄了些,路边还有些小摊贩,看到他们这两个衣着气度明显不凡的人,尤其是前面那个脸色冷得能冻死人的,都纷纷避让,好奇地偷偷打量着。

裴寂对周遭的目光浑然不觉,他的目标非常明确,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最后停在了一扇黑漆木门前。

这门瞧着有些年头了,门板上的漆都有些斑驳了,门环也是锈迹斑斑。

跟洛家那朱门高墙比起来,这儿简直寒酸得不像话。

谢无岐心里直犯嘀咕:裴寂的未婚妻,洛家大小姐,跟这地方能有半文钱关系?

难不成……是金屋藏娇?不对啊,裴寂这石头性子,藏娇?藏块真石头还差不多!

裴寂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那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他抬起手,却没有立刻敲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

谢无岐看得眼睛都直了,乖乖,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裴寂居然也会紧张?

就在谢无岐以为裴寂要酝酿到天黑的时候,他终于抬手,叩响了门环。

“叩、叩、叩。”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半晌没动静。

裴寂眉头蹙得更紧,又敲了一次,这次力道重了些。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点警惕:“谁啊?”

这声音有点耳生,但似乎又在哪里听过一点点影子。谢无岐竖起了耳朵。

裴寂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有些低:“是我,裴寂。”

里面瞬间没了声音,连呼吸声好像都屏住了。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

谢无岐心说:得,看来是不欢迎啊。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裴寂似乎快要失去耐心,准备再次开口或者干脆做点啥的时候,门里头传来“吱呀”一声轻响,门闩被拉开了。

黑漆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脸。

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人,荆钗布裙,面容憔悴,但眉眼间还能看出几分清秀的轮廓。

她看到门外的裴寂,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死死抓着门边,指节都泛白了。

“裴大人……”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裴寂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她,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沉声问道:“她呢?”

妇人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谁啊?裴大人,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穷门小户的……”

“林嬷嬷!”裴寂猛地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种压迫力,“洛家的老人,洛昭寒的乳母!三年前你因故离开洛府,别告诉我你忘了旧主!”

谢无岐猛地一拍大腿!对啊!

他说怎么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这妇人是洛昭寒的奶娘!

洛昭寒小时候,他好像还见过这嬷嬷几面!后来好像说是家里出事,辞工走了?她怎么会住在这儿?裴寂来找她……

难道洛昭寒的“死”,跟她有关?

那林嬷嬷被裴寂一声喝破身份,吓得腿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上,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裴寂没了耐心,一把推开门,径直闯了进去。

林嬷嬷“啊”了一声,想拦又不敢拦,只能手足无措地跟着倒退。

谢无岐赶紧也挤了进去,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院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收拾得倒还干净,但处处透着清贫。

裴寂站在院子当中,目光如电,扫视着那几间紧闭的房门,声音冷得掉冰渣:“她在哪里?我知道她在这里。让她出来见我!”

林嬷嬷都快哭出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裴大人!裴大人您行行好!饶了我们吧!小姐她真的已经不在了啊!那棺椁里躺着的就是……”

“放屁!”裴寂猛地爆了句粗口,不仅把林嬷嬷吓傻了,连谢无岐都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裴寂啊!大理寺卿裴寂啊!居然说粗话了!

裴寂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他指着这院子,厉声道:“那棺椁里的人是谁,你我都心知肚明!若非确认了某些事情,我岂会找到这里!

林嬷嬷,你看清楚!我是裴寂!不是洛家那些能被你们轻易蒙骗的蠢货!更不是那个能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未婚夫!”

他一步步逼近跪在地上的林嬷嬷,居高临下,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告诉我,洛昭寒,到底在哪?她到底想干什么?”

林嬷嬷被他的气势压得瑟瑟发抖,涕泪横流,只是一个劲地磕头:“不能说啊裴大人…说了小姐就活不成了…老奴求求您了,就当小姐真的死了吧……”

“活不成?”裴寂捕捉到这个词,眼神猛地一缩,“什么意思?谁要她的命?洛家?还是别的什么人?”

谢无岐也听出味儿来了,这哪是简单的逃婚或者诈死啊,这背后明显有更大的隐情,搞不好是要命的那种!

他顿时也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神色严肃起来。

就在这时,东边那间厢房的房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素色粗布衣裙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

她身形纤细,面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一头青丝随意挽在脑后,未施粉黛,却依然能看出那惊艳的眉眼轮廓,不是洛昭寒又是谁!

只是眼前的洛昭寒,褪去了往日洛家大小姐的金贵,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哀愁。她站在那里,像是一株被风雨摧残过的幽兰,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孤傲的韧性。

裴寂整个人都僵住了。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亲眼看到她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那种冲击力还是让他瞬间失语,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进瞳孔里。

谢无岐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叫出声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妈呀!真是洛昭寒!她没死!这戏法怎么变的?

洛昭寒的目光缓缓掠过跪地哭泣的林嬷嬷,最后落在了裴寂身上。她的眼神复杂极了,有愧疚,有痛苦,有一丝喜悦。

“裴寂,你别为难嬷嬷了。是我逼她帮我瞒着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裴寂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声的低吼:“为什么?洛昭寒!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

天知道当他以为她真的死了,当他看到那具棺椁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那简直是在油锅里煎!结果现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个骗局?是个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