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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那些东西我准备。”老班长快速说,“户籍好说,安排上学第一步就是入户籍,能上铁中,那就是按铁路子弟的身份上了,户籍肯定是顺手就解决了。

住处……住处的问题应该也不大,厂子一办,不知道能安排下多少铁路家属子女上班,这么大的功劳,大小都该给分一间房。”

“能分吗?不能分就接着住这里。”

“那多不方便。我去打听打听,找人递个话。”老班长说着,把方才搁到桌子底下的一个布袋子拉出来,

“让跑东北的朋友帮忙带了点东西,你想办法给她,让她别省着,该吃就吃,吃完了我再想办法弄。

这大概就是在车上工作的最大便利了,能天南地北的跑,能认识很多条线上的人,悄摸儿买点东西很方便。

送老班长走,逄春解开布袋—— 嚯!松子、榛子、花生……好东西啊!

捏一粒松子放后槽牙咬:嗯,挺饱,不错。

再往下翻,还有木耳和蘑菇:嘿,这个怎么吃?

摘下墙上的绿帆布挎包,把干果一样捧一捧进去,木耳和蘑菇也各捧了一捧,生蘑菇生木耳怎么吃不知道,让那小孩自己看着办吧。

从床底下拉出个深绿色的炮弹箱子,有两个锁扣,很严实。

把剩余的扎好口放了进去,怕被老鼠给鼠了,又找了几块砖头压在上面。

他想得全面—— 不能一次性给菁莪,一次性给她,她肯定生疑;也不能放在明面上,放在明面上,谁来谁偷吃,转眼就给吃没了。

做贼似的,趁夜悄悄把东西拿给了菁莪,用不甚在意的口吻撒谎说是老家托人捎来的,不顶饿,当个零嘴,吃完了还有。

菁莪捏了粒榛子端详,问他说:“逄大哥是东北人,口音不像啊?”明明一口山河腔。

逄春捏捏耳朵,“是。出来时间长了,口音变了。”

“哦——”菁莪往他头上看。

“怎么了?”逄春摸头。

“逄大哥贵庚?”

“三十,问这个干什么?”

“哦,而立之年。”

“什么意思?”

“乡音无改鬓毛衰。”

“说正常话!”

“正常话就是,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不要。”菁莪把布袋还给他,“谢谢逄大哥。”

原来是撒谎被识破了啊,逄春恍然。

迅速把布袋丢回她怀里,攒足劲儿换了个谎气势汹汹地撒:“是我专门托人从东北给你捎来的,愿意吃就吃,不吃就扔了!”

说完转头就走,会不会被误会都顾不上了。

堂堂老爷们竟然在一个小丫头手里折戟了!

了得!

菁莪看着他的背影静神沉思:

老家捎来的不可能,托人专门给她买的也不大可能。那是谁买的?

和把藤盔上报给铁路局的是同一个人?谁有这样的便利?

有人脉、做事干脆、行动便捷……谁同时具备这样的条件?

突然,一个人的影子在她脑海中浮现:老班长!

他为什么要偷偷帮我?莫非——

菁莪一个激灵,睁大了眼,退进屋里,把门关死。

*

春天走向深处,转眼就是杜鹃啼鸣,热浪滚滚,麦收到了。

淮河两岸,皆是麦田,平畴千里,一望无边。

来助工的人转身去助农,工地的喧嚣一时间比往常低下去不少。

与此同时,藤盔厂利利索索在各地上马。

这时期,各地争相上工程、上水利—— 采矿、挖河、修桥、铺路…… 又都主要依靠人力,所以对安全帽的需求量巨大。

而藤盔的原材料,不过是荒地沟边随处可见的植物藤条,丰富又廉价。

人力不缺,难度也不大,所以只这当地就成立了两个厂,迅速盈利且解决了不少人就业。

厂子派人来找菁莪,说让她这个设计者,去给工人师傅讲讲帽子在生产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菁莪推辞,说自己只是想出了个主意,只会画两张草图,不会编,更不懂技巧,去了也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人说:不让你讲怎么编,你就说说为什么那样设计就行,知道了为什么,他们就会根据这个,自己研究编制方法了。

哦,这意思是讲安全帽的防护理论啊?这个可以。

菁莪应下了,画了几幅超大的藤盔细部构图,带上川子和逄营安排的一个小战士出发了。

安全帽厂,说是“厂”不如说是“场”—— 东边靠墙一溜儿小房,是为放置成品的仓房。其他三面,三溜儿木棚,是工人师傅们编帽子的地方。其余空处皆是原料。

袁大方主动跑上来帮他们把图纸往木板上贴,闲话间,菁莪才知道,他们家一家三口都进了厂子。

父子俩由民间小手工业者,摇身一变,成了厂子里的技术员。袁大娘带着一群妇女,负责缝帽衬和下颌带。

既然讲了,菁莪就详细了讲,除了设计思路、防护原理、结构组成,还带入了许多现代安全帽的设计理念。

虽然原材料有限,但劳动者的想象力和动手能力无限,但说不好就能在某些方面实现突破呢?

袁大方坐第一排,拄着腮帮子听,挺认真,忽而用肩膀扛扛川子说:“哎,俺小兄弟讲的真好哈,比文化教员还像小老师儿…… 啧,就是长得有点二刈子。”

川子差点没抡起荆条抽他。

两个厂子各讲了一场,完了又根据技术员们的要求,画了很多编织详图,印刷成了说明书一样的小册子。

菁莪成了红人。

比她更红的是技术员们,他们掌握了理论,也掌握了技术,开始陆续被请去外地传授。拿着包,拿着说明书,俨然一个正儿八经出差公干的人。

袁大方从外地回来,捎带了一些东西来感谢菁莪,一见面,吓了个大跳—— 女的!

原来以为是个二刈子,没想到是个女的!穿女装了!头发打到耳朵了!

青绿色棉布裤褂,不鲜亮、挺肥大,但单薄啊,风一刮,腰身出来了,傻子也能看出是女的。

偏偏褂子是小袖子,裤角打了绑带,也不知道是为了干活利索还是怕虫子爬,反正在风口里一站,怀里还抱了一摞图纸,整个人就是一株刚被春雨洗过的树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