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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注意到杨阁老说话时,眼角藏着几分慈祥,与朝堂上那个不苟言笑的首辅判若两人。

他谨慎答道:“回阁老,下官只是...受宠若惊。”

杨温茂忽然大笑。

“好个“受宠若惊”!明仲教出来的学生,果然都和他年轻时一个脾性。”

姜淮心头一震。

明仲是李夫子的表字,而听杨阁老的语气,似乎与李夫子交情匪浅,难道他们有往来?

“杨阁老,莫非,您认识恩师?”姜淮再次作了一揖。

杨阁老再次笑着捋了捋胡须,“你大概不知道”,杨温茂示意姜淮与他同行,边走边道:“老夫与明仲当年在青灯书院同窗六载,同吃同住。”

说完,杨阁老的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那时他总爱在窗边那株老梅树下读书,那时我们约定,他日若能为官,定要效仿范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如今...……他去往乡野开了学堂。”他忽然收住话头,转头凝视姜淮:“明仲还在信中说,你是他二十年来最得意的门生。”

姜淮一听,耳根有点热。

李夫子在他面前,从未表露过这般评价。

他正要谦辞,杨温茂却在一株古柏前停下:“姜修撰,如今你已经是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有多少人想让你和他们同一条船。

又有多少人在暗处如吐血信子的毒蛇抓你的错处,只要你一出现弱点或犯错,他们就会想法设法啃食你的血肉。”

姜淮一怔,没想到初次见面的杨阁老会和自己说这些,应该是看在恩师的面子上。

之后杨阁老继续道,“你在乡野,但内心淳朴良善,如今你有了官身,以后行事须得再三谨慎考虑,切勿过于招摇,以防被有心人利用。”

姜淮点点头,杨阁老愿意推心置腹的和他说这些,一定是因为恩师的原因。

不然一般不会跟他讲这么多。

姜淮内心感动,再次深深作了一揖。

“多谢阁老,下官一定谨记,以后谨言慎行。”

之后两人又交谈了一阵,姜淮告别了杨阁老就离去了。

目前卯时,得去翰林院报到了。

到了翰林院,姜淮已经看到有好些官员了。

他们有的在伏案工作,有的在校勘典籍,有的在抄录文书。

面前都堆着高高的书卷,手上的毛笔沙沙的划着。

空气中飘散着墨香与旧纸的沉香。

姜淮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拜访掌院赵谦。

这时,翰林院的一个门房老吏见到姜淮,早已迎上去。

他对着姜淮立刻躬身行礼:“赵学士刚用过早膳,正在渊默堂批奏章。”

姜淮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银锞子塞给老吏:“有劳通传一声。”

之后老吏进去了。

之后出来引着姜淮往前走。

两人穿过一道月洞门,转过一道影壁,眼前出现一座独立小院,门楣上悬着“渊默堂”三字,笔力雄浑。

姜淮整了整冠带。

“姜修撰,请进。”老吏打起竹帘。

姜淮点点头,走了进去,只见堂内光线明亮,四壁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典籍。

正中的紫檀大案后,坐着一位约莫六十岁的清癯老者,身着补服,正执笔批阅文书。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一双老眸很是锐利。

“下官姜淮,拜见赵大人。”姜淮行至案前三步处,郑重行揖礼。

“嗯。”赵学士放下毛笔,声音低沉,“免礼。”

之后赵谦打量着姜淮。

那日殿试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如今再看,不由得心中赞叹。

不愧为六元及第状元郎,果然风姿出众,文雅清俊。

赵学士摸着胡须,点点头。

“姜修撰,你之前会试的那篇《论漕运疏》可是写的极好啊!痛陈积弊,直指要害,字字见血!当时咱们翰林里可是传阅了一番!”

姜淮当即拱手,“大人过誉了!下官愧不敢当,此文不过拾人牙慧,方能略得皮毛,其中疏漏之处,望大人不吝斧正。”

赵谦听完,捋了捋胡须,笑了笑,随后看向姜淮,“姜修撰,既然如此,老夫就跟你直说了,虽然你是本朝六元及第的状元郎,但翰林院这地方,清流之人,自然是欢喜至极。

如果你是一心做官的,想要攀附权势之人,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这里枯燥无味的生活?”

姜淮听完,一拱手,“回大人,翰林院青灯黄卷,恰是修身明道之所,学生寒窗几载,一直与书卷为伴。

如今承蒙圣恩得入翰林,是下官之幸,下官自能从此中发现乐趣所在!”

赵谦听完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甚好。其实你来这翰林,也就是修撰史书,等过了考核期,你若是不愿意留下,我也不会阻拦你。”

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也是多部兼任的,但每次基本赵学士都会给手下的进士评优,除非有个别以下犯上,他基本都会让他们考核通过。

“下官知晓,多谢大人提点!”

“那好,你去找侍讲大人吧,他会告诉你要做些什么?”

“好的,多谢大人,下官告退。”

“等等!”姜淮正要走,听到身后的赵大人喊他。

“大人还有何吩咐?”

赵谦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张侍讲...为人严谨,对新人要求甚高。你初来乍到,凡事多听少说,谨言慎行。”

姜淮郑重地点头应下,这位掌院愿意主动提醒,估计也是有爱才之心。

不过,张侍讲……姜淮心中却不禁对这位尚未谋面的张侍讲多了几分警惕了。

不知道这位张侍讲是否真的那么苛刻。

走出东厅,姜淮没有立即前往西厢房,而是站在廊下整理了一下思绪。

翰林院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原以为不过是修书撰文的地方,现在看来,这里的人际关系恐怕不比六部简单。

“这位大人,可是迷路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淮转身,看到一位三十出头的官员正含笑看着他。

此人面容清癯,眉目间透着几分书卷气,官服颜色显示他是个编修。

“下官姜淮,新授修撰,正要去张侍讲处报到。”姜淮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