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让记得自己刚走进洗手间,就被人从后面用沾了药的手帕捂住,瞬间失去了意识。
程可可看到他醒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语无伦次地哭诉。
“陆让哥!他们把商芜抓走了!好多人,他们打了她,把她带上车走了,我好害怕……”
陆让的脑袋几乎炸开。
他强压下翻涌的恐慌:“看清楚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吗?车牌号,车型?”
程可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哆哆嗦嗦地指着高速公路的来路方向。
“那边!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很旧,车牌我没看……”
陆让立刻起身,走向自己的车。
他的眼神冰冷得吓人,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还愣在原地的程可可呵斥:“给你哥打电话,让他立刻派人沿这个方向追,别再跟着我!”
程可可被他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点头。
直到车尾灯消失,她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她刚才……指了相反的方向。
她在想,如果商芜回不来了,那陆让哥是不是就彻底成为她的了。
就这样,她鬼使神差地什么都没有说。
程可可咬了咬唇,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先打给了自家司机,然后才磨磨蹭蹭地打给程昼。
电话一接通,程昼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可可你在哪儿?阿让刚给我打电话,语气不对,说出事了,让你赶紧回家,到底怎么了?”
“哥……程可可又哭了起来,半真半假地抽噎着。
“我们遇到抢劫的了,在服务区,商芜被坏人抓走了,陆让哥去追,让我回家,我好害怕……”
“什么!”
程昼在那头惊呼出声,背景音里还传来了陆优陡然拔高的声音。
“谁被抓走了?必须?”
程昼显然也慌了,急声道:“你把定位发给我,待在原地锁好车别动!我们马上过来!”
不到四十分钟,程昼和陆优的车就一前一后,几乎是飙车赶到了服务区。
看到程可可完好无损地躲在自家车里,两人都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无比。
“到底怎么回事?阿让呢?必须真的……”陆优脸色苍白,抓住程可可问。
程可可又把经过说了一遍,这次稍微冷静了些,但依旧坚持指着来路方向。
“他们往那边走了,陆让去追了。”
程昼立刻打电话动用关系,让人调取沿途监控,并联系警方设卡拦截。
陆优则焦急地不停拨打陆让和商芜的电话。
一个无人接听,一个已关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沿着程可可指的方向追查的陆让和后续程昼安排的人,都一无所获。
那辆黑色的面包车就像蒸发了一样。
陆优的心越来越沉,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再次落到惊魂未定,眼神却有些闪烁的程可可身上。
她忽然走到程可可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可可,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那些人,带着阿芜,往哪个方向走了?”
程可可被陆优锐利的目光看得心虚,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去:“就,就是来的那边啊……”
就是这一个细微的躲闪,让陆优的心彻底凉了。
“程可可!”陆优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威压,“这关系到必须的性命!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如果因为你指错了路耽误了救她,你想过后果吗?陆让会恨你一辈子!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原谅你!”
程可可被吓住了。
“我,我一直说的都是实话,你们怎么就不信我?”
“你!”程昼气得扬手就想打她,被陆优死死拦住。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陆优虽然也气得浑身发抖,但理智尚存。
“立刻通知阿让,我们到了,让他指挥我们去找人。”
程昼咬牙切齿地打电话。
而此刻,陆让在错误的道路上追出了近百公里,一无所获。
他正心急如焚,接到程昼电话得知真相后,立刻掉头,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临城方向追去。
同时联系所有能联系的力量,重点排查通往临城方向的各路出口。
……
另一边。
商芜在一阵颠簸中醒来。
她后颈和脸颊还在隐隐作痛。
商芜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扔在一辆面包车的后座,身边坐着两个匪徒。
车窗外依旧是浓雾,看不清到了哪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不动声色地观察。
车子最终驶离了高速公路,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土路,停在一个废弃的修车厂院子里。
匪徒将她拖下车,带进了里面一个满是油污和铁锈味的房间。
刀疤脸和其他几个人都在。
刀疤脸看到商芜醒来,也不意外,叼着烟走到她面前。
“醒了?脑子没打坏吧?老子还真有点舍不得打你这张漂亮脸蛋。”
商芜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啧,还是这副死样子。”
刀疤脸吐了口烟圈,“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专门吃服务区碗饭的,专挑这种鬼天气下手,监控屁都拍不到,得手了就钻小路,神不知鬼不觉,干了七八票了,从来没失过手。”
他语气里带着炫耀,似乎认定了商芜不可能逃出去,也不可能泄露他们的秘密。
“看你是个聪明人,胆子也大。”
刀疤脸忽然凑近,浑浊的烟味喷在商芜脸上,“跟着我们干怎么样?给我们出出主意,怎么挑肥羊,怎么安全脱身,以后赚的钱,分你一份。”
商芜胃里一阵恶心,面上却不动声色:“如果我说不呢?”
“不?”刀疤脸笑一声,伸手就要摸她的脸,“那也行,哥几个好久没开荤了,正好拿你泄泄火!玩够了再卖到山沟里去,照样一笔钱!”
旁边几个匪徒也发出猥琐的笑声,围拢过来。
商芜心脏狂跳,知道硬抗只有死路一条。
她猛地偏头躲开他的手,快速说道:“好,我加入!”
刀疤脸的手顿在半空,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么快就想通了?”
商芜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的恐惧和厌恶,努力让眼神看起来真诚甚至带着点野心。
“我不想死,也不想被卖,你们说的对,这是个来钱快的路子,但我有个条件。”
“哦?还敢提条件?”刀疤脸挑眉。
“我要分成,不能太少,而且,你们也别碰我。”
商芜盯着他,“否则,我宁愿鱼死网破,你们应该知道,把我逼急了,我总有办法让你们惹上更大的麻烦。”
刀疤脸眯着眼打量她,似乎在权衡。
这女人确实聪明,也够狠。
有她加入,或许真能做得更稳妥,赚更多。
至于碰不碰她……
以后有的是机会。
“行!”刀疤脸最终咧嘴一笑,“就依你!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军师!不过,你要是敢耍花样……”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商芜暗暗松了口气。
第一关,暂时过了。
她必须虚与委蛇,争取时间,等待救援,或者自己创造机会。
而此刻,陆让和程昼几人正沿着正确的方向疯狂搜寻,却如同大海捞针。
服务区的浓雾尚未散去,压抑得让人窒息。
陆让的车去而复返,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程可可面前。
他推开车门,周身裹挟着冰冷的怒意,一步步走向被陆优和程昼围在中间的程可可。
“你到底指了什么方向?”
陆让的声音低沉沙哑,砸在程可可的心上。
程可可被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戾气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眼泪流得更凶。
她语无伦次地重复:“我,我就是指了那边,来的那边……”
“程可可!”
陆优再也忍不住,厉声打断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商芜到底往哪边了?!”
程昼脸色铁青:“可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说实话!”
面对三人的同时逼问,尤其是陆让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程可可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忍不住大哭出来,身体抖得厉害,终于断断续续地承认:“对不起对不起,我指了反方向,商芜是往临城西边去了……”
“反方向?”陆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浪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在错误的道路上。
这一个小时,商芜会遭遇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陆让猛地上前一步,吓得程可可尖叫着往后跌坐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陆让的声音气到颤抖。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陆优更是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翻涌而上。
她猛地抬手,用尽全力,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扇了程可可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
程可可的脸瞬间肿了起来,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陆优!”程昼惊呼一声,但看着妹妹闯下的大祸,终究没有上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