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佛华骂骂咧咧的走回去。
一扭头,发现自家师兄面色冷硬的盯着他。
后知后觉。
他一把捂住嘴,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浑身一哆嗦,试图笑笑来将这事儿翻篇。
死嘴!
“师师师师兄,刚刚我鬼上身了,您消消气。”
赵佛华腿一软,躲到天虞背后了。
装死。
君枕弦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露出一半的头顶,扯了扯唇角,或许削掉一半头能聪明些?
“师兄,我是你亲师弟!”
“亲的!”
天虞眉眼一挑,端起一杯茶,遮掩唇边笑意。
明知道长钰最爱面子,最讨厌别人拿他容貌说事,面皮又薄,他还偏要往枪口上撞。
这不是缺心眼嘛。
“亲的?或许我能让你变成表的。”
君枕弦幽幽的说了一句,眸中闪了闪,一句句反驳着赵佛华的话,这人连话也不会说。
栖栖是喜欢他的!
才不是因为自己的美色,她爱自己胜过爱色!
“我我我………”
赵佛华一脸菜色,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逼兜,“师兄,我真的错了,下次绝对不胡说。”
“你放过我吧。”
“赵佛华,下次若再口无遮拦,就别开口了。”
话落,君枕弦站起身来,望向明显看戏揶揄的天虞。
“师姐,若无要事,我先回去了。”
“去吧。”
天虞放下茶杯,眸光瞥见他耳后的绯红,心下不由发笑,还是一只容易害羞的狐狸。
“若有急事,再寻你过来。”
“嗯。”
直到君枕弦的身影消失在殿里,赵佛华这才松口气。
太可怕了。
“呼,吓死我了,刚刚师兄眼神像是要把我削了。”
他从地上爬起,揉了揉摔痛得后腰,嘎巴一下瘫回椅子上,四肢摊开,毫无形象可言。
“活该。”
归鸿看得目瞪口呆,轻啧了一声。
感情赵佛华这家伙挨的每一顿打都不无辜。
这不纯纯犯贱嘛?
天虞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神色淡然。
她显然习惯了。
唯有天墉微微拧眉,深邃的眸子看了看君枕弦的方向,又仔细回忆了赵佛华方才的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默默与君枕弦比了比。
然后陷入了沉思。
没坐一会儿,三人很快各自走了,各回各峰。
天虞这阵子一直在观察防守结界,归鸿还是老本行,炼丹救人,而赵佛华在各地奔波。
天墉……
天墉似乎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见人影。
若非这次天虞唤他过来,恐怕还见不到人,自从道心破碎后,这是第一次指派任务给他。
天虞目光久久落在窗外,不似方才那般轻松。
一切仍未结束。
看似平静,却仿佛平静的前夕,水面下波涛汹涌,暗处那双无主的眼睛,随时扑上来。
挑起这一切恩怨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我又该如何做呢?”
被动,他们太过被动了。
只是无计可施,天虞靠在椅背上,拇指指腹压在茶杯上,轻轻敲了敲,隐约有了戾气。
偏偏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这种情况真是让人烦透了,她轻啧了一声。
趁着天色,公仪济慢悠悠的回到了金陵城。
屋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少年迈着步子,白色发带绑在脑后,随着风高高扬起。
“爹,娘。”
正在桌上吃饭的公仪裴和谭烬微两人一愣。
他们不约而同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公仪济,放下筷子,“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回来了?”
“…………”
少年扬唇一笑,“想回就回了,你们不让?”
“臭小子,说的什么话。”
公仪裴笑骂一声,抬手招呼这人过去,命人加了几道菜,添了饭,“过来一起吃点饭。”
“好。”
公仪济眉眼弯了弯,一屁股坐下去,埋头干饭。
只是手上动作有些僵硬。
谭烬微支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儿子看。
这是缓回来了?
看上去比刚醒来那会好多了,少年那时半死不活,眼里如同一潭死水,麻木没有情绪。
“阿济,你是猪吗?”
“?”
公仪济一口饭差点喷出来,他抬头,幽幽看向她。
“娘,你是我亲娘吗?”
“不是,你是我在河边练剑时捡的,就放在………”
谭烬微眉眼一弯,熟练的开始讲故事,一边不忘拿起筷子,给饿成猪的儿子夹肉夹菜。
“好了好了。”
“娘,我的亲娘,这些够吃了,不然猪能出栏了。”
少年看着堆成小山的碗,嘴角一抽,默默将手挡在碗上,又看了看乐在其中的谭烬微。
不仅手疼,牙也疼。
“够了?”
“够。”
谭烬微眨了眨眼,略有一丝遗憾的放下筷子。
“夫人,我想吃红烧猪肘。”
公仪裴眯了眯眼,心里顿时不平衡了,为什么只给儿子夹,于是他笑眯眯的扭头开口。
谭烬微头也没抬,冷酷道,“自己夹。”
“…………”
区别对待!
有了儿子忘了丈夫,简直不可饶恕,今晚………
公仪裴哼了一声。
埋头消灭小山堆的公仪济眼中闪过一抹无奈,老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如此的幼稚。
不过他也没管。
于是父子俩都在埋头干饭,谭烬微看着两人。
眸光很温柔。
吃完饭,公仪济搁下碗筷,手暗暗垂在桌下。
“爹。”
公仪裴睨他一眼,知子莫若父,转身净了手,用帕子擦干后才慢慢开口,“有事说事。”
少年眨眨眼,“我想要城中一半人手的调度权。”
“嗯?”
这话让公仪裴吃了一惊,脸上神情严肃了些,看向他,“阿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谭烬微神色一顿,探究般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他一向排斥接手城中事务,喜欢外出到处跑,即便他们派人保护他,也会被趁机甩开。
如今………
公仪济抿唇一笑,“爹娘,我日后拿不起剑了。”
意味着他失去自保的能力。
少年说得坦荡,眉眼间褪去悲凉,从前的自信肆意好似也消失了,某种东西沉淀下来。
谭烬微很快别开眼,一瞬间心尖抽痛起来。
少年本该是剑道最出挑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