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山灵做判决。
“到此为止,不准再打了,天道你也收手。”
于是这么一次酣畅淋漓的斗阵就结束了。
山灵重新回去睡觉了。
而灵魂抽离大半的时栖乐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她眨了眨眼,耳畔隐隐传来熟悉的声音。
“时小栖,停下来!”
“别再继续了,你是不是找死。”
魏无隐?!
那道强悍到一息能碾碎她神魂的天道走了?
哐啷一声。
小破剑从半空摔下,力竭后短暂沉睡过去。
天道大发慈悲放过她了?
接下来只要熬过力量融合就结束了,时栖乐长睫一颤,疯狂将力量吸入体内,不带停。
“…………”
“时小栖,你为什么一定要恢复修为?”
“你想救素语对不对?你跟我说啊!大不了我替你救。”
耳畔魏无隐一字一句的说着。
烛火明灭,照得地上的一抹身影越发纤薄。
体内庞大的力量横冲直撞,不断扩宽经脉,速度却依旧来不及,活生生要将经脉撑破。
“唔………”
时栖乐压不住喉腔的呜咽,在细细颤抖着。
“时小栖?”
魏无隐耳尖的听到了一声呜咽,下一瞬便没了声音,他越发的狂躁了,双瞳赤红不已。
“理理我吧,别不说话………”
书房里的东西被砸得稀碎,应五听着动静。
不敢踏入半步。
缓过一阵后,时栖乐抿着唇,纤细的指紧紧抓在地面上,泛出青白,呼吸间扯着血气。
她无神的望着屋顶,被折磨得无助又绝望。
“时小栖。”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骂我也好,说句话啊。”
“你停下来好不好?我求你了……”
魏无隐的声音在发抖。
少女闭了闭眼,连一个字也不想说,抬手拂去符咒。
聒噪!
本来就烦,还像只鸭子一样嘎嘎嘎。
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格外的好听。
“栖栖,你还好吗?”
“…………”
这是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时栖乐眨了眨眼,侧头看去,门外立着一道身影,落下一大片身影,宛若青松般挺拔。
三天到了?
她张了张嘴,却好似失声了一般说不出声音。
“栖栖,你现在是不是很痛?”
君枕弦垂眸,目光紧紧落在门上,淡漠的双瞳里是压抑的恐慌,衣袖下手一寸寸收紧。
“已经第二天了,栖栖我很担心你,我想看看你。”
“栖栖………”
青年闭了闭眼,枯坐一夜后,他终究是按耐不住,一天也等不下去了,松开又握紧拳。
大衍诀不会有错。
栖栖那么怕痛的一个人,却生生忍受着这些。
“我不会拦你,什么都不做,让进去陪你吧?”
屋里,时栖乐指尖颤了一下,紧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冷汗一滴滴滑落。
才一天了?!!
她疼得天昏地暗的,结果才过了一天而已!
“栖栖?”
门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时栖乐。
却不难听出其中的颤抖。
“栖栖,你让我进去,我把尾巴给你捏着好吗?”
“!”
少女双眼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来,指尖无力的挣了挣,算了,她这副样子太狼狈。
她也要面子的好吗?
仍旧没有回应,那便是时栖乐无声的拒绝。
栖栖不同意。
君枕弦眼角泛红,将头抵在门上,他该怎么办,栖栖现在连他的尾巴也不愿意摸了。
相信她吗?
可是大衍诀另一端,是风一吹便能散的神魂。
万一栖栖没能捱过………
“栖栖,我擅自闯进去了的话,你会生气?”
“…………”
废话!
青年勾了勾唇,“没关系,之后我任你处置便是。”
“…………”
时栖乐略微一瞪眼,推了推黑漆漆的小破剑。
快起来!
你要被偷家了,还睡?!
一道青光闪过,与蓝光交织在一处,很快青光覆盖了蓝光,禁制如数解开,费了些时间。
吱呀一声。
外头暖阳斜斜照进来,像是裹了一层金黄。
“栖栖!”
君枕弦抬脚进入,目光一瞬间落在地上的人身上,少女静静的躺着,只剩微弱的气息。
蜷缩成一团,周身簌簌发抖着。
白色衣角拂过,再一晃神,自己落入一个怀抱。
“栖栖,你怎么样?”
时栖乐勉强睁开眼,与他担忧的眸光对上。
她这才发觉君枕弦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眼下泛着乌青,甚至抱着她的手隐隐在发抖。
“…………”
说好了三天,结果一天就没忍住。
狗男人!
“栖栖,你能说话吗?”
青年伸出手,轻轻碰上了时栖乐的脸颊,用大拇指缓缓摩挲她的眼帘,神情很平静。
“嗯?”
少女看他几秒,手用了点力,拍在他侧脸上。
只是太虚弱,力道轻得仿佛在调情。
“生气了?”
君枕弦闭了闭眼,与她额头相抵,微凉的一滴水珠砸在时栖乐脸上,“才这点力气吗?”
“…………”
明明是叱咤风云的孤月仙君,怎么又哭了。
可时栖乐不知道。
在尚未认识她之前,君枕弦寥寥一生里除了灭族那一日,此后再艰难也从未掉过眼泪。
每一次哭,都是因为时栖乐在痛。
时栖乐在心里叹了口气,扯着嗓子勉强开口。
“……我…没事……”
“你骗人!”
君枕弦双眼通红,垂眸望着她,咬牙控诉她,“你还不让我进来,你还和叶迟州传音。”
“…………”
少女瞪大眼睛,想说点什么,却又开始疼了。
“唔………”
怀里的身体绷直了,无助的发出一声破碎的声腔,手紧紧握成拳,呼吸一下一下急促。
“栖栖!”
君枕弦震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竟是如此痛苦吗?
他徒劳的抱紧了怀里的人,一颗心揪成了一团,被人撕扯,汩汩往外渗血,淌了一地。
“栖栖啊………”
为什么要这么倔呢?
青年凝视着她,若是想救素语性命,何苦如此?他早已经筹备好了,待他有一日身亡。
素语自然能活下去,
“你这是在剐我的心,执拗的一次又一次。”
“栖栖,我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