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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舍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将清冷的月色与微凉的夜风都隔绝在外。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窗棂间漏进的几缕银白月光,勉强勾勒出家具朦胧的轮廓,还有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蓝忘机将魏无羡轻轻放在竹榻边,自己则在他身旁坐下。

榻边的矮几上,白日里采摘的几枝野山茶插在粗陶罐里,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白色光泽,幽香淡淡。

“累了?”蓝忘机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

魏无羡就着月光看着他的侧脸,轮廓在昏暗中依旧清晰分明。

他笑了笑,身子一歪,很自然地将脑袋靠在蓝忘机肩上:“有点儿。不过心里踏实。”他伸手把玩着蓝忘机垂在身前的一缕长发,“今天布阵的时候我就在想,咱们这算不算把家安在了火山口上?下面埋着那么个东西。”

“既是隐患,便该解决。”蓝忘机侧过头,脸颊轻轻碰了碰魏无羡的额发,“明日再细探。”

魏无羡“嗯”了一声,手指从发丝滑到蓝忘机的手腕,指尖搭在那平稳的脉搏上:“你说,玄素真人知道咱们这儿的情况吗?他那天来去匆匆的,是真没发现,还是觉得咱们自己能应付?”

蓝忘机思索片刻:“天机阁世代监察封印,理应知晓此地有异。但他既未明言,许是认为时机未至,或……”

他停顿了一下,“或想看看你我如何应对。”

“考验咱们?”魏无羡挑眉,随即又笑了,“也是,那老道眼光毒,多半看出咱们融合了混沌之气。把这烫手山芋留给能处理的人,倒也省事。”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坐直身子,从怀里摸出那枚天机阁令牌,“对了,这玩意儿咱们还没研究透。你说,它除了当信物,还能干嘛?”

令牌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表面的符文若隐若现。

蓝忘机接过来,指尖注入一丝灵力。

符文亮起的瞬间,两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牵引感——不是指向某个方向,而是仿佛与某个遥远而庞大的存在产生了极其细微的联系。

“果然不简单。”魏无羡凑近了看,“这感觉……像是阵法的子母符?咱们手里这个是子符,母符在某个地方,能互相感应?”

蓝忘机点头:“应是如此。或许还有传讯、定位之能。”

他仔细感受着那丝联系,“只是不知具体用法。”

魏无羡拿回令牌,翻来覆去地看:“总会有办法弄明白的。不过现在嘛……”

他将令牌放在矮几上,重新靠回蓝忘机肩头,“先不想这些。今天忙了一天,二哥哥,给我弹首曲子听听?”

这个要求提得自然又理直气壮。蓝忘机沉默一瞬,道:“想听什么?”

“随便,”魏无羡闭上眼睛,“舒缓点儿的,助眠。”

蓝忘机起身,取来忘机琴。

他并未燃香,也未正襟危坐,只是随意地坐在竹榻另一侧,将琴置于膝上。

月光流淌在七根琴弦上,泛着泠泠微光。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魏无羡的嘴角就弯了起来。

是《安息》,蓝氏用来宁心静神的曲子,他听过很多次,但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山谷里,从蓝忘机指尖流泻而出,又有了不同的意味。

琴音清越舒缓,如溪水潺潺,如微风拂过竹叶,每一个音符都干净得不染尘埃,却又温柔地包裹着听者的心神。

魏无羡起初还听着,后来意识就渐渐模糊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温凉的水中,周身被安宁的气息环绕,连日来的疲惫、对地下隐患的隐忧,都在这琴音中慢慢沉淀、消散。

鼻尖是蓝忘机身上清冽的檀香,耳边是他指尖下流淌的旋律,指尖还能触到他衣袖柔软的布料。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渐止。

最后一个余音在竹舍内缓缓消散,融入月色。

蓝忘机将琴轻轻放到一旁,转头看向魏无羡。

那人已经睡着了,头靠在他肩上,呼吸均匀绵长,长睫在眼下投出两道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一丝放松的弧度。

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平日飞扬的轮廓,显出一种难得的恬静。

蓝忘机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眼底的寒冰早已融化成春水。

他极轻极缓地调整了姿势,让魏无羡能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伸手拉过榻上的薄毯,轻轻盖在两人身上。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也准备闭目调息时,怀中的人忽然动了动。

魏无羡眉头微蹙,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安的事,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冷……”

蓝忘机动作一顿,伸手探了探他露在毯子外的手,指尖微凉。

他默默将毯子拉高些,又握住魏无羡的手,缓缓渡过去一丝温和的灵力。

温暖的气流顺着经脉流淌,魏无羡的眉头舒展开,无意识地将脸往蓝忘机颈窝埋得更深了些,呼吸重新变得平稳。

然而,蓝忘机却微微蹙起了眉。

方才渡入灵力时,他敏锐地察觉到魏无羡体内那融合后的力量,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不寻常的波动。

那波动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错觉,却带着一丝让他莫名心悸的寒意——不是魏无羡本身力量的属性,倒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界极轻微地“触碰”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魏无羡沉睡的侧脸,眸色转深。

是因为今日过度使用力量探查地脉?还是……

蓝忘机将神识沉入自身,细细感知周围。

竹舍内安宁如常,窗外的山谷在月光下静谧无声,连虫鸣都歇了。

布置在山谷各处的监测阵法也没有传来任何异常反馈。

一切如常。

可他心中的那点异样感却未散去。

蓝忘机沉默地拥着熟睡的人,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的神识比魏无羡更加精纯敏锐,有时能察觉到一些连阵法都未必能立刻捕捉的、极其隐晦的征兆。

或许,只是近日劳累,多虑了。

他这样告诉自己,却依旧将魏无羡往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悄然结印,一层极其淡薄的冰蓝灵力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住竹舍,形成一个微型的守护结界。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闭上眼睛,却并未深眠,只是保持着警醒的浅寐状态。

夜渐深,月过中天。

山谷地底深处,那枚被封印的“混沌源种”表面的灰光,又微弱地闪烁了一次。

这一次,它不再是无意识的“呼吸”,而是像某种试探,将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的气息,沿着岩层中几乎不可察的天然缝隙,向上延伸了寸许。

这缕气息太过微弱,太过分散,在触及上层土壤时,又悄然分出更细的几股,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渗入泥土的每一个微小孔隙。

其中一股,恰好“碰”到了白日里布下的封印阵法最边缘的一道阵纹。

阵纹光芒极其轻微地黯淡了微不足道的一瞬,连布阵者本人若未全力监控都难以察觉。

那缕混沌气息如同受惊的触须,倏然缩回,消散无踪。

一切重归沉寂。

而地面上,竹舍内,蓝忘机怀中的魏无羡,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