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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空气

弥漫在不知名实验室的深处,

带着消毒水

和某种未知化学品的辛辣气味。

这里没有莫斯科地下管道的铁锈味,

取而代之的是合金墙壁泛着的惨白冷光和无影灯投下的、令人无处遁形的强光。

巨大的圆柱形培养槽在阴影中林立,里面浸泡着模糊的生化组织,发出幽微的光芒和低沉的、液体循环的嗡鸣。

就在几分钟前,还在那阴暗管道中,对着鲍里斯怒目而视、嘶声控诉其为敌人的沈青竹,此刻却被牢牢束缚在这里。

他的双臂被强行拉扯张开,

粗糙冰冷的合金链条缠绕着他的手腕和上臂,将他以一个受难的姿态,牢牢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十字架上。

更令人心悸的是,四枚手腕粗细的银色合金长钉,闪烁着残忍的金属光泽,无情地贯穿了他的双手掌心与双脚脚踝,将他死死钉在十字架的主体上!

剧烈的疼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

持续不断地刺穿他的神经,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被贯穿的筋骨血肉,带来锥心刺骨的折磨。

冷汗混杂着血水,顺着他苍白扭曲的脸颊和赤裸的上身不断滑落,在冰冷的金属表面留下深色的痕迹。

而就在他面前,一面占据整面墙壁的巨大屏幕正闪烁着光芒。

屏幕上播放的画面,正是刚刚发生在莫斯科地下管道的那一幕:

“鲍里斯!你他妈还装?!”——屏幕里的“沈青竹”正咆哮着,怒斥老兵!

“……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你根本不是鲍里斯!说!你到底是谁?!”

画面继续,直到林七夜那句沉重的叹息悠悠传来:“让他走吧……”

“不——!!!”

十字架上的沈青竹

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剧烈挣扎,试图摆脱那穿透骨肉的钉子,却只换来更剧烈的疼痛和金属链条刺耳的摩擦声。

殷红的鲜血从钉孔处汩汩涌出。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复制体蛊惑着林七夜,看着鲍里斯那萧索离去的背影,巨大的绝望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他对着屏幕,仿佛能穿透那无形的距离,声嘶力竭地呐喊:

“七夜!!!别相信他!!!”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啊!!!”

“鲍里斯……鲍里斯他……”

他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实验室内显得如此微弱无力,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这只是一场冰冷的实时转播,他绝望的呼喊注定无法传递到千里之外战友的耳中。

就在这时,一个戏谑而冰冷的声音,透过十字架前方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幽光的防弹玻璃墙清晰地传来。

在那面玻璃墙之后,

是一个相对舒适的观察区域。

一张宽大的黑色皮质转椅背对着十字架,此刻正缓缓转动过来。

椅子上坐着一个精瘦的男人——他有着标志性的光亮头颅,嘴唇上方两撇精心修剪、微微上翘的八字胡显得格外突出。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紫色丝绒西装,一只手随意地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的食指正悠闲地敲击着椅子扶手。

他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一种混合了残忍、好奇和巨大优越感的光芒。

此人,正是苏俄的最高掌权者,

也是将他们小队拖入这场无尽噩梦的源头——尤里总统!

沈青竹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玻璃,死死锁定尤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喉咙因为刚才的嘶吼而灼痛,但他依然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尤里!!!(◣_◢)”

“你这个混蛋!”

“你这个该下地狱的畜生!!!”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摧毁我们?还是摧毁大夏?你他妈到底图什么?!!”

尤里微微歪了歪头,

似乎很享受沈青竹的愤怒。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旁边小桌上冒着热气的白瓷茶杯,轻轻吹了吹,啜饮了一口。

放下茶杯时,瓷杯底座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呵呵……”尤里低沉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我想做什么?”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品味沈青竹的痛苦和疑惑。然后,他猛地提高了音量,那张精瘦的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近乎癫狂的愉悦笑容:

“我要做什么?很简单啊!”

他摊开双手,

像是在展示一件伟大的事业,

“自然就是折磨你们而已!”

“南下入侵大夏?呵呵……”

他轻蔑地摇了摇头,八字胡随之抖动,“那不过是附带的甜点!一个宏大计划里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我的主要任务,”

“我最大的乐趣来源——”

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着玻璃指向痛苦挣扎的沈青竹,一字一顿地说,“就是折磨你们这支寒夜小队!看着你们在希望和绝望中反复挣扎,看着你们彼此猜疑,看着你们在痛苦和背叛中沉沦!”

“这过程,简直妙不可言!哈哈哈!”

尤里大笑着,

笑声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但当他看到沈青竹眼中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和不解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

“至于为什么?”

尤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忌惮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抬眼瞥了下实验室顶棚某个不显眼的角落,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诡异的、小心翼翼的意味:

“这可不好说……也不好多说啊。”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的节奏变快了。

“说得多了……”尤里抿了抿嘴唇,那八字胡下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总指挥会弄死我的。”

这简短的话语,

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暗示着水面之下更为庞大恐怖的阴影存在。但尤里显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深入。

他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驱散那瞬间的不安,脸上重新堆砌起那种残忍的兴奋。

“但是呢?与其在这里跟你探讨这些深奥的问题……”

尤里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他拿起旁边控制台上的一支银色金属指挥笔,在空中潇洒地挥了一下,“不如让我们来点更直观、更有趣的节目吧!”

“让你好好看看,我利用你那宝贵的血液,到底造出了多少个……有趣的‘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沈青竹面前那巨大的屏幕画面瞬间切换。

不再是阴暗的管道和战友,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充满未来冰冷感的工厂场景!

无数精密的银色机械臂在有条不紊地运作,发出低沉的嗡鸣。

一个个透明的圆柱形培养皿整齐地排列在流水线上,像没有尽头的森林。

画面聚焦在一个培养皿上。

只见一滴鲜红的血珠——那色泽,沈青竹无比熟悉,正是他自己的血液——被极其精密的探针从某个源头吸取,然后滴落在培养皿底部特制的基座上。

紧接着,奇迹或者说噩梦开始了。

未知成分、散发着幽绿色荧光的营养液瞬间注入。那滴血液仿佛拥有了狂暴的生命力,在营养液的滋养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殖!鲜红的肉芽如同活物般蠕动、伸展、交织!

骨骼的雏形从血肉中析出、塑形,肌肉纤维沿着骨架飞速蔓延、绷紧覆盖!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头皮发麻,充满了违背自然规律的恐怖美感!

仅仅数秒!

一个完整的、赤身裸体、紧闭双眼的“沈青竹”复制体,就在培养皿中成型!皮肤光洁,胸膛随着模拟呼吸微微起伏,如同一个陷入沉睡的完美人偶。

镜头飞快地拉远、切换!

一排排、一列列培养皿中,同样的画面正在无数倍地重复上演!

滴血、注入、增殖、塑形、成型……

一个……十个……五十个……一百个……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巨大的监控视角上——在如同蜂巢般层层叠叠的巨型培养车间里,密密麻麻、数以百计的“沈青竹”复制体,如同等待出厂的货物,静静地悬浮在幽绿的营养液中!

冰冷的金属计数光幕在画面一角清晰地跳动着一个猩红的数字:?202?!

短短数秒,两百多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被批量制造出来!

十字架上的沈青竹,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对这种亵渎生命、复制自身的极致恐惧。

他失声尖叫,

声音因极致的惊骇而扭曲变形:

“你……你要干什么?!尤里!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尤里看着屏幕上那一片复制体的海洋,眼中闪烁着科学家面对珍贵实验样本般纯粹而炽热的光芒。

他甚至优雅地站起身,走到防弹玻璃前,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沈青竹崩溃的表情,仿佛在欣赏一件精心创作的艺术品。

他拿起手中的银色指挥笔,

隔空轻轻点着十字架上的沈青竹,

又指向屏幕上那些复制体,

声音充满了探索未知的狂热:

“干什么?”

尤里歪着头,八字胡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语气轻柔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意味,“自然是……探究啊,我亲爱的实验品。”

“你要记住,”

他微微前倾身体,隔着玻璃,如同在向密室里的标本授课,“我尤里,可不仅仅是你们眼中那个穷兵黩武的总统!”

他的眼中爆发出一种纯粹的、近乎痴迷的求知欲之光:

“我更是一名科学家!一名致力于探索生命最深层奥秘的科学家!”

尤里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

“我一直非常、非常好奇!你们这些所谓的‘禁墟’能力者,你们的灵魂深处,那奇异的力量——到底储存在哪里?”

“是血脉?是灵魂烙印?还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维度信息?”

他的指挥笔指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复制体:“看看这些杰作!”

尤里的语气充满了自豪,“都是从你那滴宝贵的血液中孕育而生!”

“它们拥有几乎和你一模一样的肉体构造,完美的基因复制!”

“然而!”

尤里的语调陡然一转,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感,“讽刺的是,绝大多数复制体,都只是徒有其表的空壳!”

“它们拥有你的力量、你的速度、你的恢复力……但却无法觉醒你那独特的‘禁墟’!它们本质上,只是些高级的战斗傀儡!”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近乎狰狞的渴望,指挥笔的尖端几乎要戳到玻璃上沈青竹映像的眉心:“唯二成功的复刻品!”

尤里咬牙切齿地强调着“唯二”这个词,“勉强……只是勉强复制出了你那‘禁墟’的雏形!威力却比你本体弱小了太多太多!”

“就像是残次品,就像是用劣质颜料临摹的世界名画!”

尤里猛地张开双臂,

对着天花板,对着这冰冷的实验室,发出了充满不甘和探究欲的狂吼:

“所以啊!沈青竹!”

“我很好奇!我真的很好奇!!那股力量真正的核心究竟是什么?它究竟藏在你这具躯体的哪个角落里?!”

他的狂热目光重新死死钉在十字架上的沈青竹身上,嘴角咧开一个疯狂的笑容:

“让我们一起来……把它找出来吧!”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