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吉日已至。
天还未亮,林府上下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潇湘郡主出嫁,嫁的又是圣眷无两的冠军侯,其礼仪规格之隆重,堪称京城独一份。
黛玉早早便被唤醒。沐浴、熏香、开脸、梳妆…一道道繁琐而庄重的程序,在经验丰富的宫中嬷嬷和丫鬟们的服侍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她端坐在巨大的菱花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肌肤如雪,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樱唇被精心点染成最娇艳的红色。乌黑浓密的青丝被高高绾起,梳成最繁复华丽的凤髻。金凤衔珠的赤金点翠凤冠被稳稳戴上,正中一颗龙眼大的东珠光华流转,两侧垂下长长的、缀满细碎珍珠和红宝石的流苏,轻轻摇曳,华贵逼人。
最后,大红的嫁衣被小心翼翼地展开。上好的云锦,用金线银丝绣着展翅翱翔的凤凰和雍容富贵的牡丹,针脚细密,栩栩如生。嫁衣穿上身,沉重的凤冠霞帔加身,镜中的人儿,美得惊心动魄,艳光四射,带着一种不真实的、仿佛九天仙子坠入凡尘的华美。
黛玉看着镜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拂过嫁衣上那繁复华丽的刺绣,心中百感交集。今日…她就要嫁给瑛哥哥了?那个像一阵狂风般闯入她生命,搅乱她所有平静,却又为她驱散所有阴霾,带来无限温暖和光明的男人?那个在无数个日夜,让她思念入骨的男人?这一切,美好得像一个梦。
“姑娘…不,郡主,您真美…” 紫鹃看着盛装的黛玉,眼圈微红,声音哽咽。她是从小陪着黛玉长大的,最清楚姑娘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从寄人篱下、孤苦伶仃、病弱多愁的孤女,到如今凤冠霞帔、尊贵荣宠的潇湘郡主,即将嫁给这世上最疼爱她的男子…这其中的辛酸与幸运,让她忍不住落泪。
林如海走了进来。他看着眼前盛装华服、美得令人屏息的女儿,眼眶瞬间红了。那个在他怀中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小女孩,那个失去母亲后抱着他哭泣的孤女…仿佛还在昨日,转眼间,竟已长成如此亭亭玉立、即将嫁作人妇的大姑娘了!他走上前,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浓浓鼻音的轻唤:“玉儿…”
“爹爹…” 黛玉看着父亲微红的眼眶,强忍的泪水也瞬间决堤。父女相视,无需多言,所有的疼惜、不舍、欣慰与祝福,都在这泪光中传递。
吉时已到。鼓乐喧天,鞭炮齐鸣。黛玉在紫鹃和嬷嬷的搀扶下,拜别父亲。当红盖头缓缓落下,遮住她绝美的容颜和婆娑的泪眼时,林如海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黛玉被小心翼翼地扶上那顶由八人抬着、装饰着龙凤呈祥图案、极致奢华的大红花轿。
十里红妆,蜿蜒如龙。从林府到冠军侯府的道路两旁,早已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嫁妆队伍绵延不绝,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绫罗绸缎、田庄铺面…一抬抬,一箱箱,彰显着潇湘郡主的尊贵与冠军侯府的荣宠。更令人咋舌的是,连当今天子都亲临侯府主婚!这份圣眷,这份荣耀,放眼整个京城,再无第二家!
花轿在震天的鼓乐和欢呼声中,终于稳稳地停在了张灯结彩、喜气盈门的冠军侯府门前。
贾瑛一身簇新的大红喜服,身姿挺拔如松,俊朗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早已等候在轿前。他深吸一口气,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稳稳地踢了轿门。
喜娘掀开轿帘,一只纤细莹白、戴着赤金嵌宝镯子的手伸了出来。贾瑛伸出手,稳稳地握住。那熟悉的、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他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新娘,一步一步,牵引出花轿。
红毯铺地,直通正堂。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鞭炮声和鼓乐声中,一对新人手牵红绸,缓缓步入喜堂。
堂内,高朋满座,冠盖云集。皇帝端坐主位,笑容满面。林如海、贾母等长辈分坐两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璧人身上。
司仪高亢的声音响起:
“一拜天地——!”
贾瑛与黛玉并肩而立,对着天地牌位,深深一拜。
在俯身的瞬间,贾瑛的脑海中,清晰地闪回初见黛玉的画面:荣禧堂中,那个被自己踹门而入的动静吓得脸色苍白、像只受惊小鹿般缩在椅子上,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打量自己的小小身影。前世阅读红楼时,对这个才情绝世却命运多舛的女孩那份深深的怜惜、心疼与爱慕,如同决堤的洪水,与今生相处的点点滴滴、刻骨铭心交织在一起,汹涌澎湃!他无比感激上苍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能亲手改写她的命运!从今往后,他要让她天天开心,日日欢笑!这一拜,他拜得无比郑重,无比虔诚。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皇帝、林如海和贾母的方向,再次深深拜下。
红盖头下,黛玉的泪水无声滑落。她想起了母亲早逝后,自己孤身一人入京的惶恐;想起了虽有外祖母疼爱,终究是寄人篱下、如履薄冰的岁月;想起了那些下人表面恭敬、背后轻视的眼神;想起了王夫人冰冷疏离的目光;想起了宝玉一摔玉,众人便要她莫要计较、伏低做小的憋屈;想起了薛宝钗入府后,下人们口中“林姑娘不如宝姑娘稳重宽厚”的闲言碎语;想起了宝玉那“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的性子带给她的失落与酸楚;更想起竟有人拿她与那下九流的戏子相提并论…桩桩件件,如同无形的风刀霜剑,刺得她遍体鳞伤!身子也在这种压抑孤寂中越发不争气,时常咳血,夜不能寐。她原以为,自己这短暂的一生,恐怕就要伴着孤寂与药香,零落成泥了…
然而,就在贾府最沉闷、最压抑的那一刻,他如同天神下凡,带着一身耀眼的光芒和无所畏惧的混不吝,悍然闯入!他踹开大门,掌掴刁奴,宣告他的归来!他的光芒如此炽烈,让她几乎不敢直视!她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偏护她、了解她、欣赏她!她受了委屈,他第一个站出来为她撑腰;她生了病,他立刻为她把脉熬药,翻墙也要送来红糖水;他得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她;哪怕贾母明令禁止,他也毫不在乎,总有办法溜进来,只为逗她一笑,只为看她安然无恙…就这样,心中的阴霾被他一点点驱散,身体的病弱被他一点点调养好。她与他相识,相知,相爱…如今,她终于要嫁给他了!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一拜,拜的是新生,拜的是救赎!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立。隔着那层薄薄的红纱,贾瑛仿佛能看到黛玉那双含情目中的盈盈水光。黛玉也能感受到贾瑛那炽热而温柔的目光。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些嬉笑怒骂,那些刻骨铭心的甜蜜与担忧,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两人!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贾瑛只觉得鼻尖猛地一酸,一股热意直冲眼眶,他连忙低下头,掩饰住那几乎夺眶而出的男儿泪,嘴角却努力扯出一个大大的、无比灿烂的笑容。
盖头下,黛玉早已是泪流满面,泪水打湿了精致的妆容。她深深地、无比虔诚地弯下腰,与她的瑛哥哥,完成了这最后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
在震天的欢呼、祝福和漫天飘洒的花瓣中,黛玉被喜娘和紫鹃搀扶着,送入精心布置的洞房。贾瑛则被兴奋的宾客们团团围住,开始了车轮战般的敬酒。尤其是皇帝,逮着机会就往死里灌。
“兄弟!大喜的日子!不醉不归!”
“喝!必须喝!朕今日高兴!”
贾瑛来者不拒,笑容满面,杯杯见底,引得满堂喝彩。他从未如此开怀,仿佛要将这半生的喜悦都倾注在这美酒之中。
酒过三巡,月上中天。宾客们依旧兴致高昂。贾瑛眼神迷离,脚步虚浮,似乎已是不胜酒力。他摇摇晃晃地推开围上来的宾客,大着舌头:“不…不行了…真…真喝不动了…诸位…诸位尽兴…本侯…本侯先告退…告退…” 说着,便在贴身护卫老七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喧嚣的宴席。
然而,当转过回廊,确定身后无人跟随,贾瑛瞬间站直了身体,眼神清明无比,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他挥开老七的手,低声道:“守着这里,别让人靠近新房。”
“是!侯爷!”老七心领神会,抱拳领命。
贾瑛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与燥热,快步朝那灯火通明、象征着幸福终点的洞房走去。开玩笑,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陪一帮大老爷们喝酒?傻子才干!
推开贴着大红“囍”字的房门,浓郁的花香和淡淡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红烛高烧,将室内映照得亮如白昼,一片喜气洋洋的红。紫鹃和几个陪嫁丫鬟见他进来,连忙行礼:“侯爷。”
“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贾瑛挥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丫鬟们连忙退下,轻轻带上了房门。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红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绣床上,那安静端坐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贾瑛一步步走向那张铺着百子千孙被的拔步床。每走一步,心头的鼓点便更重一分。他站定在床边,看着那方静静垂落的红盖头,仿佛能看到盖头下那张倾国倾城、令他魂牵梦萦的容颜。
他伸出手,拿起如意,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珍而重之地,向上掀起…
烛光下,一张精心描画、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黛眉如画,眸若秋水,琼鼻樱唇,肤光胜雪。凤冠的流苏在她颊边轻轻摇曳,映衬得那双含情目波光流转,带着新嫁娘特有的羞怯与妩媚,如同月下初绽的昙花,清丽绝伦,又艳光四射!比他想象中,还要美上百倍、千倍!
贾瑛看得痴了,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眼前这抹惊心动魄的红。他喉头滚动,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和满满的柔情,轻轻唤道:“娘子…”
黛玉被他那炽热痴迷的目光看得心跳如鼓,脸颊绯红,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她鼓起勇气,抬起盈盈水眸,迎上他的视线,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无比地回应道:“夫君…”
这一声“夫君”,如同天籁,瞬间点燃了贾瑛心中所有的柔情与渴望!他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无比满足的笑容,如同得到了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接下来的合卺礼、结发礼,在红烛的见证下,庄重而甜蜜地进行着。两人各剪下一缕青丝,用红绳系在一起,放入精致的锦囊中,象征着结发同心,永不分离。饮下交杯酒时,酒液辛辣,却抵不过彼此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甜意。
礼成之后,贾瑛再也按捺不住。他动作麻利地为黛玉卸下沉重的凤冠和繁复的钗环。乌黑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披散在她肩头,更添几分慵懒妩媚的风情。他俯下身,温热的唇贴在她敏感的耳廓,气息灼热,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娘子…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为夫已体验其三。如今,可就只剩下这…洞房花烛夜了…”
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与他如此亲密无间,但今夜,是真正的大婚之夜,是名正言顺地将自己完全交付于他!黛玉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羞意和莫名的紧张席卷全身,让她浑身发软,心跳快得几乎要破膛而出。她倚在他怀里,语不成调,细声呢喃道:“请夫君…怜…”
最后的“惜”字还未出口,便被贾瑛炽热而霸道的吻尽数堵了回去!
红烛摇曳,罗帐轻垂。大红的嫁衣与喜服一件件滑落在地,如同绽放的并蒂莲花。熟悉的旋律再次奏响,却因这特殊的日子、这郑重的承诺、这水到渠成的结合,而显得格外神圣、格外缠绵、格外动人心魄。
黛玉的娇吟低喘如同最动人的乐章,在贾瑛耳边萦绕。她如同攀附大树的藤蔓,紧紧地缠绕着他,承受着他一次比一次更深、更重的爱怜与索取。久违的亲密在名分落定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情与甜蜜。汗水交融,气息相闻,极致的欢愉如同浪潮,一次次将两人推向幸福的巅峰。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落,仿佛也在为这对终成眷属的有情人,无声地祝福。红烛燃尽,春宵苦短,而属于冠军侯贾瑛与潇湘郡主林黛玉的、崭新而幸福的人生篇章,才刚刚掀开最旖旎的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