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吃饱喝足的谢莞娘等人来到清苑县的南城门外。
他们比约定时间早来了大概半刻钟,但金牙人却比他们还要来的更早一些。
他是和自己二儿子一起过来的,父子俩赶了辆马车,那车比谢莞娘他们的还要朴实无华,马儿也远不如谢莞娘他们买的淘汰军马那般健壮威武。
但谢莞娘他们都知道,就算是这样的普通马匹,在民间那也是相当抢手的,没有一定的钱财底蕴和熟人门路,寻常人想都别想。
在金牙人父子的带领下,谢莞娘他们用大半天时间,看了一共七个庄子。
这七个庄子各有各的优缺点,说实话谢莞娘都不是很满意,但在已经提前打听过清苑县田庄行情的情况下,谢莞娘最终还是选了其中的三个庄子出来。
这三个庄子在土质、水源、地理位置、庄内规划等方面都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略贵。
和唐县相比,清苑县同等品质、同等规模的田庄,价格普遍贵了大概一成到一成半的样子。
谢莞娘看上的这三个没有短板的田庄,加起来一共花了谢莞娘六千八百多两,几乎掏空了她和江远的所有积蓄。
江远因为战功得的赏赐直接清空,她从谢道衡和胡氏那儿得来的压箱银子也是一样,只有侯夫人因为她献上的两个小办法赏赐给她的那箱金叶子,幸运地剩了十片在她手上。
把清苑县地价和唐县地价做了个对比的海棠,心疼的彻底失去了进行表情管理的能力。
如果不是谢莞娘早就和她说过为何要跑到清苑县买田庄,她肯定会在金牙人报价时,就跳出来建议谢莞娘还是把钱花到他们唐县地界,莫要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这被宰的冤大头。
“好了,别摆出这么一副肉疼表情了。”揣着从衙门换出来的三张红契,谢莞娘笑着捏了捏海棠的脸,“这清苑县的庄子虽然比唐县的贵,但比起府城的却又要便宜许多。”
她有些感慨的望着被晚霞染红的天空,“且我们想买府城的,都还没有门路能够买到,或者说就算买到了,也很难长久留在手上呢。”
顿了顿她又道:“府城的达官显贵、乡绅富户们又不傻,如果不是物有所值,他们才不会抢着在府城和清苑县这两处地方买庄子。”
海棠也跟着抬头看向颜色绮丽的漂亮天空,“您说的这些婢子也明白,婢子就是......穷习惯了,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地价。”
谢莞娘忍俊不禁,确实,像他们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习惯了小地方那平易近人的物价房价地价,再一看府城和清苑县的这离谱房价地价,很容易就会下意识地生出一个念头——我想回乡下。
她拍拍海棠的头,“清苑县的这地价还不算离谱,最离谱的是江南、京都等繁华富庶之地,以及那些良田极少,山岭密林极多的偏僻地方。”
一个是因为人太多,一个是因为地太少,总之都呈现一种严重的供需失衡的状态。
一行人回到客栈,在客栈又休息一晚,谢莞娘这才开始着手走访、接收她新买的三个庄子。
顺带的,她还对庄子的一些事情进行了轻微调整或重新规划。
如此又忙碌了大概半个月时间,谢莞娘一行人这才赶在腊月中旬,风尘仆仆的回了易县她和江远的家。
估摸着她快回来了的郝玉,这段时间一直让人守在易县的南城门内定点蹲守。
此时,那蹲守的人好不容易看见熟悉的众多面孔,顿时一脸高兴的从他取暖歇脚的茶楼里一跃而起。
抓出一把铜钱,连数都顾不上数,趁着往外冲路过柜台的空档,这位直接把铜钱一股脑儿塞给了靠着柜台打瞌睡的茶楼掌柜,“不用找了!”
茶楼掌柜一个激灵精神起来,忙喊来小二问他刚刚跑走的客人,点的都是些什么点心、什么茶水。
小二麻溜儿回话,“掌柜别担心,那位每天都只点最便宜的茶,点心也是在最便宜的那几样里每次挑两样。”
说白了,人家就是花一些铜板,跑到他们茶楼蹭炭火来的。
毕竟城门口那是真的冷,不找个暖和又能看到城门口的地方老实窝着,那些负责过来蹲守等人的人,怕不是个个都得被冻僵。
听到他这么说,客栈掌柜心里顿时就有谱儿了。
他把铜板数清楚,然后又从多余的那一小堆里,拿了两个赏给回话干脆利落的那小二,“算你机灵。”
小二嘿嘿笑着接过铜板,然后就自顾自又忙活起来了。
那茶楼掌柜见他走了,这才拿右手轻轻一划拉,把剩下的多余铜板划拉到自己的钱袋子里。
至于对方该付的茶钱和点心钱,掌柜则是打着哈欠,老老实实给放到柜台内侧的钱匣子里了。
扔了钱就跑的那位蹲守大哥,对自己差点儿被掌柜当成试图占便宜的无耻之徒一事毫不知情,他踩着硬邦邦的冰冷地面,口鼻处呼出团团白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正准备转入回家必经之路的谢莞娘等人。
“阿泰!阿泰!老洪!钱桐!”一边跑,他还一边喊着自己熟悉之人的名字。
听到动静,阿泰等人纷纷扭头,看向声音来处。
“炳叔?”阿泰第一个认出来人,“您这是?”
“东家......东家喊我......来接你们!”喘着粗气说完这句,蹲守大叔又问阿泰,“姑娘呢?姑娘可在车上?”
“我在。”谢莞娘打开车窗,冲阿炳挥了挥手,“郝叔和婶子、银珠都还好吗?他让您来接我,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阿炳摇头,“都好。没有,没出啥事儿。东家就是估摸着你们快回来了,担心你们路上遇到啥事儿给耽搁了,所以就派我天天过来这边守着。”
谢莞娘闻言松了口气,“辛苦您了。等很多天了吗?”
阿炳摇头,“也没有很多天。”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算上今天,一共四天。”
谢莞娘:......四天还不算是很多天?这可是数九寒天的最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