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底下,乐文静紧紧咬着下唇,眼泪无声地流淌,浸湿了一大片枕巾。委屈、难堪、还有一丝被拒绝的羞愤,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要一个人在这里辗转反侧,委屈掉泪,而那个“罪魁祸首”却能心如止水地在那里打坐?
他们明明两情相悦,家人也都认可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守身如玉”?难道那个该死的“大天劫”比眼前活生生的人还要重要吗?
还是说……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之前的维护和承诺,只是出于责任和道义?
不!她不信!
乐文静骨子里那份属于武当弟子的执拗和属于乐家千金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黑暗中,她的眼睛因为泪水和决心而显得格外明亮,甚至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第一次是冲动,是试探。而这第二次,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倔强,是她乐文静认定一件事就非要做到的决心!她今晚,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一定要打破这层令人窒息的隔阂!
她再次下床,这次脚步不再犹豫,甚至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决绝,径直走到窗边的软榻前。
方朝阳在她掀开被子坐起时就已经察觉,再次睁开了眼。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乐文静眼中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光芒——那不是羞涩和冲动,而是带着泪痕的、燃烧着火焰的固执和坚定。他心中微微一沉,知道事情恐怕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平息了。
“文静……”他试图开口,想用平静的语气安抚她。
但乐文静根本不给他机会。她直接俯身,双手用力捧住他的脸,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不再是上次那种笨拙的试探,而是带着灼热温度和无尽委屈的、真正的亲吻,生涩却无比用力,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自己的所有心意和不满都传递给他。
方朝阳身体瞬间僵住。
少女柔软而炽热的唇瓣,带着咸涩的泪痕味道,毫无章法地碾压着他的理智。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馨香因为距离的拉近而变得无比浓郁,混合着她激烈情绪下散发出的、更加诱人的气息,如同最烈的酒,猝不及防地灌入他向来清明的灵台。
他毕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体里流淌着的是鲜活滚烫的血液。上一次他能凭借强大的道心和对局势的冷静判断强行压下悸动,但这一次,乐文静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来,她的吻,她的气息,她紧紧贴靠过来的、微微颤抖却无比坚定的身体,都像是一把钥匙,试图强行撬开他紧闭的心门和……身体的本能。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她,手抬到一半,却触碰到她单薄睡衣下玲珑的曲线和滚烫的肌肤,那触感让他指尖如同过电般一颤。体内太平真炁的运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那始终稳固如磐石的道心,在这一连串的冲击下,终于泛起了一圈清晰的、不受控制的涟漪。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和动摇,被乐文敏感锐地捕捉到了。她感受到他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僵硬,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节奏的微妙变化和陡然升高的体温。这细微的变化,如同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和……最后的推动力。
她趁着他心神失守的这短暂一刻,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他向后推倒在柔软的榻上!整个人顺势欺身而上,跨坐在他腰间,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他可能有的反抗(虽然她知道他若真不愿,她根本不可能成功),双手依旧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带着哭腔,又凶又委屈地在他耳边低喊:“方朝阳!我不管什么天劫!我不管什么道心!我就要你!现在!就要!”
她的动作粗暴而毫无技巧,完全是凭着一股蛮劲和执念,胡乱地扯着他的衣襟,温热急促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眼泪也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脸上、颈间,冰凉与灼热交织。
方朝阳躺在那里,看着上方那张梨花带雨却又固执无比的脸庞,感受着身体被她点燃的、越来越难以忽视的燥热和冲动,一直坚固的道心壁垒,终于在她这混合着泪水、倔强和孤注一掷的爱意的猛烈冲击下,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终究……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一直强行压抑的、属于年轻男性的本能,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那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低沉、几乎听不见的叹息,那叹息里带着认命,带着无奈,或许……也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释放般的悸动。
一直规规矩矩放在身侧的手,终于缓缓抬起,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揽住了她纤细而滚烫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
这个无声的回应,让乐文静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看到他眼中那不再平静、而是翻滚着深沉欲望和复杂情绪的漩涡,看到她终于撬动了他那坚不可摧的外壳。
下一秒,天旋地转。
主导权在瞬间易主。
方朝阳一个翻身,便轻松将两人位置调换,将她置于软榻之上。他的动作不再像平时那般克制有礼,带着一种被强行点燃后的、不容置疑的侵略性。他低头,吻去了她眼角的泪痕,然后重重地封缄了她的唇,不再是之前的被动承受,而是带着灼热温度和某种压抑已久力量的、真正的索取。
乐文静在他身下,像一朵终于得以盛放的花,承受着他骤然爆发的热情。最初的震惊过后,是无尽的羞涩和……得偿所愿的酸楚与甜蜜。她生涩地回应着,笨拙地探索着,将自己完全交付。
窗外的月光似乎也害羞地躲进了云层,只留下朦胧的光晕,笼罩着软榻上那对终于突破了最后界限的年轻男女。衣衫零落,喘息交织,平日里清冷沉静的房间,此刻被浓得化不开的春意与情潮填满。
道心?天劫?
在此刻,似乎都被这最原始、最炽烈的人类情感暂时淹没。
当一切归于平静,乐文静蜷缩在方朝阳怀里,身体还残留着极致的欢愉后的微微颤抖和不适,但心里却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安心感所充斥。她终于……真正地成为他的了。那个谎言,也以这种方式,变成了现实。
而方朝阳,揽着怀中温软的身躯,感受着彼此肌肤相亲的真实触感,眼神望着黑暗中虚无的一点,深邃难辨。道心之上,已然刻下了一道全新的、属于乐文静的印记。是劫是缘?他无从判断。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此地、此人的羁绊,更深,也更复杂了。
这一夜,乐文静用她的倔强和眼泪,终究是……“强推”成功了。而方朝阳坚守的道心,也在红尘欲海的冲击下,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未来的路,似乎因此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却也……更加真实可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