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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综景:异的浮生 > 第8章 守护者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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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机关的“接风宴”设在小洋楼二层一间经过改造的西式餐厅内。厚重的丝绒窗帘紧闭,将外界光线彻底隔绝,只留下水晶吊灯投下过于明亮、甚至有些惨白的光。长条餐桌铺着浆洗得笔挺的白桌布,银质餐具熠熠生辉,与整个梅机关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

李景异(李约瑟)被安排在武田信一郎的右手边主宾位置,顾仰山(查理)则作为助手,坐在他侧后方稍远一些的位置,以便“随时伺候”,却也无形中被隔离在核心交谈圈之外。梁景元坐在李景异斜对面,佐佐木及其他几位梅机关中层干部依次落座。

宴会开始,穿着和服的女侍者无声地端上前菜——一道精致的鹅肝酱。真正的考验也随之而来。一个盲人,该如何优雅且不露破绽地享用西餐?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李景异身上。

只见他并不慌乱,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以掩盖可能因不熟悉劳作而过于细腻的指尖)轻轻在桌沿摸索了一下,准确找到了餐巾的位置,将其展开铺在膝上。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

当女侍者将盛放着鹅肝的餐盘轻轻放在他面前时,他微微侧首,似乎在倾听盘碟放置的细微声响来确定位置。然后,他左手拿起叉子,右手拿起餐刀,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示范。切割鹅肝时,手腕稳定,力道轻柔,没有发出一丝刺耳的刮擦声。他将一小块鹅肝送入口中,咀嚼无声,姿态矜持。

武田眯着眼,忽然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道:“李先生的餐桌礼仪,十分标准,看来在国外生活多年,习惯早已养成。”

李景异咽下食物,用餐巾轻轻按了按嘴角,才平静回应:“习惯成自然。况且,看不见,其他感官便会更敏锐些,对食物的质地、餐具的位置,记忆反而深刻。” 他语气平淡,却巧妙地解释了为何能如此熟练。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当他用叉子去叉取配菜里一小颗腌渍的酸浆果时,那颗果子意外地从叉齿间滑落,在他苍白的唇角蹭上了一道暗红色的酱汁。

那一抹突兀的红色,缀在他没什么血色的唇边,在灯光下异常显眼。让他原本清俊淡然的脸,瞬间多了一丝狼狈,却又无端生出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与……娇憨。

梁景元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目光紧紧锁在那点酱汁上,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顾仰山的心也猛地一提,几乎要立刻起身。

然而,李景异只是极轻微地顿了一下。他似乎从周围瞬间凝滞的气氛中察觉到了异样。他没有惊慌失措地胡乱擦拭,而是微微蹙了下眉,带着一种被打扰用餐的不悦(这很符合李约瑟孤僻的人设)。然后,他从容地放下刀叉,拿起膝上的餐巾,用一角,精准地、力道轻柔地擦去了那点酱汁。整个动作依旧优雅,甚至因为他微微蹙眉、略带嫌弃的小表情,而显得有几分生动可爱。

擦干净后,他仿佛无事发生,继续用餐,只是更加小心了些。

“看来今天的酸浆果,不太听话。”梁景元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他举起酒杯,朝向李景异,“李先生,我敬您一杯,为您这份处变不惊的优雅。”

李景异“望”向梁景元的方向,空洞的目光没有焦点,但他还是礼貌地端起了手边的水杯(顾仰山早已以“医生嘱咐”为由,将他的酒换成了清水),微微颔首:“多谢,我以水代酒。”

梁景元也不介意,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却始终带着灼热的温度,缠绕在李景异身上。

顾仰山在后方看着,梁景元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注视让他心头火起,却又不能发作。他只能更加专注地盯着李景异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下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