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宇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
暖黄的灯光明明洒满病房，可他看着林晚风茫然转动的眼珠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那句“现在开着灯”的话压堵在舌尖，重得说不出口。
她看不见了，她是真的看不见了。
医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事情发展是往不幸方面走的。
立刻俯下身，用手电筒在她眼前缓慢移动，声音放得极缓。
“你好，我是医院的医生。你能看到光束在动吗？试着眨眨眼回应我。”
林晚风的睫毛轻轻颤动，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慌乱。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
她伸出手在自己的面前，什么都没有看见。指尖在空中胡乱挥舞，声音里的颤抖越来越明显。
“灯……开了吗？是不是没有开灯，不然为什么我还是看不见？”
白晓宇看着她无助不停试探的动作，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让他觉得几乎窒息。
他猛地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
“现在…现在是白天……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摔倒撞到你，你也不会…” 白晓宇不敢看她的眼睛，更加不敢触碰她。
林晚风的手猛地一僵，指尖还停留在半空。那片浓稠的黑暗没有因为“白天”两个字有丝毫松动，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嘴唇哆嗦着，声音里满是崩溃的惶恐。
“白天？怎么会是白天，这么黑都看不见我自己的手…”
林晚风胡乱挥的手，被白晓宇抓住。她想抽回手，却被白晓宇攥得很紧那双手的冰冷手里也都是冷汗。
这份冰凉顺着手直击心脏，冷的她浑身发抖。
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在发抖，能听到他哽咽的声音里满是愧疚。
可这些，都抵不过“看不见”带来的绝望。
医生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白晓宇的肩膀。
对着林晚风温声道：“姑娘，你先别激动。目前是颅内血肿压迫了视觉通路，现在还在观察期，血肿有可能会自行吸收，视力也有恢复的希望。”
白晓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抬头看向林晚风声音带着急切的期盼。
“对！医生说的是真的！你肯定能好的。不管花多少钱找，我一定不会逃避责任！”
他终于敢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林晚风。哪怕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焦点，他也想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坚定。
“医生，真的能好吗？”林晚风没有理会抓的她手疼，激动的不行的男人。
只是寻着医生发声的位置，林晚风没有焦点的漂亮眼睛虚虚的看了过去没有定处。
医生放缓了语气，指尖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感受着她脉搏的急促：“目前血肿体积不算大，没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自行吸收好的情况下，视力恢复的希望很大。”
医生顿了顿，补充道：“接下来48小时是关键期，我们会密切监测血肿变化。只要不继续扩大，后续通过药物调理和康复训练部分患者是能逐步恢复视力。”
医生不可能说出绝对的话，但是也不能给刚刚失明的病患更大的打击。他刻意避开了“最坏情况”，只把最积极的预期传递给她。
看着她紧绷的肩背微微松弛，又补充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情绪稳定，焦虑会影响恢复。听医生的话，慢慢来不用怕。”
白晓宇在一旁屏住呼吸，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像甘霖落在焦土上。他攥着她的手稍稍松了些，却依旧不敢放开。
“在你好之前，我会寸步不离陪着你。你想做什么、需要什么，我都帮你。”
白晓宇能感觉到她的指尖不再那么僵硬，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却依旧不敢有半分松懈。
他了解医生的意思，之前医生说可能失明的话还在耳边环绕。像林晚风这样直接失明的，情况怕是比较严重的那种。
可是他不能说出来，不能刺激林晚风。
“我会配合治疗的，我很快就能好的对吧医生。我还要画画的，看不见就什么都画不了了。”林晚风声音发颤带着哭音，这一刻医生说的话她只想相信。
医生看着她泛红的眼角，语气更柔了些：“对，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按时用药、保持心态放松。或许很快就能重新拿起画笔，慢慢来需要时间呢。”
白晓宇在一旁听着，喉间发紧。他在知道林晚风还想要“画画”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可他至少拥有时间，是一点点的接受。自己画不了画，也做不了设计师眼睛正在一点点的恶化。
他悄悄松开些力道，林晚风的恐惧就是他的无力。
“对不起…”一瞬间白晓宇不知道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
他只能陪伴她，直到她重新获得光明。
医生说了让林晚风好好休息，对着白晓宇点头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转身离开。
他还有其他的病人，不能一直在这里。
医生离开以后，整个病房安静的只留两个人的呼吸声。
“你是怎么撞了我的？”一下子撞瞎也挺有技术含量的。
“我上的台阶雪下结了冰，脚滑滑下去的时候撞到了你。至于怎么撞的，我也没有看到。”白晓宇听着林晚风不知道是平静，还是马上要爆发的问题老老实实的回答。
“还挺倒霉的。”林晚风哼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自己身边的男人。
“抱歉。”白晓宇现在除了道歉，说不出来其他的话。
“我说你倒霉呢。”行吧，她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