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西这个半路出家的牧师,除了圣经等宗教书籍,还带了自己最喜欢的。
其实对他的老本行,并没有完全放下。
小可好奇地翻了几页。
这是“天书”。完全看不懂。
小可从来没有见过,很好奇。
“这是什么书?”
这个低调内敛的男人,也绝不会对他的姑娘去浅薄地卖弄才学。
可他依然很有耐心地解释。
“这是制造业的基础。小到一辆自行车、汽车,大到一架飞机、一艘轮船,都会运用这些知识。”
“这么神奇嚒?”
小可凝视着上面图画里,印刷着齿轮、图表、机械的各种构造,转头黑眸熠熠生辉地看着德西。
他,怎么懂得这么多?
“你都看得懂吗?”
德西忍了忍。他还是没有把自己的学业、学历和盘托出。
“我对这个很有兴趣。喜欢,所以研究。”
“那你知道怎么造飞机吗?”
德西俊逸的脸默了默。何止知道。
艾徳勒克家与美国再度合资的飞机工厂,已经改进民用航空机械,工程师们的技术已走近国际领先行列。
他二十岁开始,已经熟悉飞机制造的全程。
他刚出生那时,家族送上天去轰炸其他国家领土的飞机,已经有上百架。
飞翔在城市的上空,全是携带炸药的轰炸机,地表燃烧起地狱般的熊熊烈火,老幼妇孺在痛苦地哭喊哀嚎……
德西的蓝眸一缩,微微暗了下来。
虽然,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祖父已经在大力转型民用。
但是现在艾徳勒克的工厂订单,依然有军火、枪支。
但小可的眼中看德西,此时却何止是仰慕,简直是对神一样的顶礼膜拜啊。
这种视野的开拓,肯定不是只打开一扇窗了。是超越了半个世纪的科技前景展示。
是震撼!
造飞机。在天上飞的飞机 ! 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嘛!
洪山村的上空不是航道。一年到头都没看见过飞机。但小可听人讲过。
那飞机有翅膀,像鸟儿一样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比小鸟都飞得高,还能让很多人坐在里面。
她第一次听到时,都不相信。这不可能!
但是,后来她长大点儿,几年c鲜战争,听说大家的捐款就拿去买飞机了。
小可在桌上撑起手肘,天真的黑眸里是刻意讨好的笑容。
“德西,你会画飞机吗?”
“你能不能,画一个给我看看?”
这个不难。但是,德西画出来的飞机,可不是那种五岁小孩画的抽象的,只需要两分钟。
他要画的,是工科生有精确数据和比例,严谨、认真地,逼真到有立体悬浮感的飞机。
根本不是一码事。
虽然这会儿很晚了,该睡觉了。
他原本只是让姑娘今天来他屋里,睡觉前说说话,相处一刻。
但姑娘在耳边,这种亲昵地、似撒娇般的娇媚语气,就先让男子的心,软了几分。
德西再看着少女那明眸善睐又讨好的笑容。
简直是不可遏制地,热血上涌,头脑不管不顾地一热。
姑娘要他干的,又是他喜欢的事儿。
他便痛快地道。
“行。那我给你画一个。”
德西从床上下地,穿着t恤、短裤,坐在椅子上开始画飞机。
屋里只有一把椅子,小可没得坐,便挪到他床边坐着,好奇地看着。
只见德西从抽屉里拿出自动铅笔。
这村里哪有这样的笔。
他带的是德国Rotring(红环)?的铅笔。品牌1928年创立,是专业设计绘图工具,铅芯也带了几盒。
大大小小的几把直尺、锃亮的圆规,用的全是最好的、含10%镍的18\/10不锈钢。
这在华国304食品用不锈钢工业还未发展普及的程度下,其抗氧化和抗腐蚀性,又领先了几十年。
德国品牌施楼德,专业制图圆规以高精度和耐用性闻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德西专业学习所用,全是此时市场最精尖的。他喜欢。
这么随身带来,也是打算用个几十年都不换。
每一件拎出来,色泽和光芒都亮晶晶地,就像银子做的一样。
小可的黑眸熠熠,光是看着这些都爱不释手,一把薅过来,在小手里把玩着。
德西也不着急,蓝眸静静注视,就看着她那么一件件,用手指捏着玩。
“玩够了吗?”
见姑娘一直好奇地摸来摸去地看。德西好笑地逗她。
“还想不想让我画了?”
“要不,我睡觉了?”
“哦。不。给,给你。”
小可连忙把文具都铺在他桌上。
德西收回笑意,便在一个作业本的纸上开始画。
就这一个工科男硬汉风、一副精锐庄重的派头,就很有让人肃然起敬的震慑力。
小可在旁边,看着德西修长的手指,捏握着这些精致得像艺术品的工具,一丝不苟又严谨认真地,画着每一笔线条和弧度。
那深邃碧蓝的眼窝,俊美英挺的脸庞,是那样让人入迷。
小可明明依然是原姿势托着手肘的,但是,突然心跳慢了半拍。
马上,又不可思议地跳得极快。
她控制不住内心的波澜起伏。
一片宁静的湖水,被小石子激起涟漪,一圈,又一圈,已经波光粼粼。
眼前这张漂亮的脸,她怎么就好想,再贴得近些。
甚至是有点儿想去蹭一蹭、闻一闻,是什么样儿的?
她下意识地从床板上直起腰,在桌面上撑着手肘,那姿势就像猫儿一般,脑袋朝德西的脑袋,伸了过来。
这是德西第一次为一个姑娘画飞机。还是她撒娇求来的。
所以,他一定要画好。
哪怕是在一张简陋、小小的作业纸上,也要画出最漂亮的一架来。
在姑娘缓缓凑近他脑袋的时候,他的眼角余波微挑,不是没有察觉。
可是现在画飞机的任务,太重。
不能分神。
少女那种清新体香,和温暖靠近而来的氛围圈,层层叠叠卷裹而来。他的心中也似一池碧波在微微荡漾。
他想目不斜视。但没想到,只是无意识翻着眼角瞟了一眼。
小可那随意缝合的空档睡裙。里面一片雪白之中的粉色蓓蕾,就在低空的领口,倾泄而出。
虽然德西在画飞机。但小可的,绝对不是飞机场。
峰峦起伏,曲线丰满优美,雅丽得很。
那双蓝眸像触电般收回,接下来深邃处,越来越深沉。
可是那姑娘完全是无意识的。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指间的一举一动。
男子白皙脸颊的热度,也在缓缓上升。握圆规的手顿了顿,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弧。
和那白嫩的弧线类似,但是,是飞行员舱的机罩。
包括他使用直尺和圆规。
德西便只能克制心中泛起的那些微澜,不要变为可以跑马的草原,保持着正襟危坐。
手稳稳地捏着绘图用具,表情一本正经。
手不抖,又稳当的男子,十分钟后,终于画出了一架飞机。
钢铁般的线条,玻璃的弧度,带光影立体感的透明。像活了一样。
帕尼维亚NS战斗机正由英国、意大利、德国共同研制。
艾徳勒克家的工程师就参与其中,这也是德西曾经倾注心血的项目。
但是,现在他彻底退出了。不玩了。
他凝视着这架飞机图形,给这位外行姑娘看的,当然仅仅只有外观。
里面的诸多机械细节,曾经他都画过。
现在,他不想画了。
但仅仅这个逼真立体的外观,就足以哄这个小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