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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怀揣着那几样“宝贝”,感觉腰杆都比往日挺直了些。

那截桃木枝似乎真有奇效,他今日在夷陵城外的集市溜达,往日里那些总对他龇牙咧嘴的野狗,竟都远远避开了。宁神草的气息让他头脑清明,连带着行动都比往日利索了几分。

然而,好运似乎总伴随着意外。他为了护住好不容易得来的半块肉干,与几个大他不少的乞儿动了手。

双拳难敌四手,他虽然机灵,终究力气不济,被推搡着撞在墙角,怀里那几块温润的石头掉了出来。

其中一个乞儿眼疾手快抢了过去,掂量着,嗤笑道:“什么破石头,也当宝贝!”

魏无羡急了,扑上去要抢:“还给我!”

那乞儿随手将石头往地上一摔——“啪嗒”,石头裂开一道缝,里面似乎有微光一闪而逝。

魏无羡愣住了,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涌上来。那是土地公公给他的……

就在这时,一股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围着他的乞儿们轻轻推开。

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以多欺少,非君子所为。”

魏无羡抬头,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了面前。

青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目清雅,气质温润,宛如一块上好的美玉,与这脏乱的街角格格不入。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枚裂开的石头,指尖轻轻拂过,裂痕竟肉眼可见地缓缓弥合,恢复如初,只是光泽似乎黯淡了些。

“你的?”青年将石头递还给魏无羡,眼神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这孩子的眼神,太像风雨中挣扎的幼兽,警惕又顽强。

魏无羡呆呆地接过,下意识点头。

“我名玉泽,一介散修。”

青年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魏无羡破烂的衣衫和警惕却明亮的眼睛,“小友根骨清奇,流落街头实在可惜。可愿随我离去?虽不敢说锦衣玉食,但温饱无忧,亦可教你些强身健体、明辨是非的道理。”

这番话出口,玉泽自己心中也微微一动。点化他的那位存在赋予了他守护这孩子的使命和相应的知识,包括知晓其父母已然离世的信息。

但真正看到这孩子的瞬间,一种源于自身灵性产生的保护欲和责任感油然而生。这不仅仅是任务。

魏无羡心脏怦怦直跳。

散修?是那些能飞天遁地的仙人吗?他看看玉泽,又低头看看手中失而复得的石头,想起破庙里那尊沉默却给予他温暖的土地神像。

是土地公公……派来的人吗?

他流浪太久,见过太多恶意,本能地怀疑。但玉泽身上的气息太干净,太温和,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那眼神里的关切,不像假的。

“我……我没钱。”魏无羡小声说,带着试探。

玉泽闻言,眼底掠过一丝真正的笑意,这孩子,这时候还想着钱。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坦然:“我教你,不收钱。只望你日后能以此身所学,持心守正,便不负今日缘分。”

这话半是点化他时被赋予的教诲,半是他此刻真心所想。他希望这孩子好。

魏无羡看着那只干净修长的手,又看看周围那些虎视眈眈却又不敢上前的乞儿,最终,一咬牙,将自己的小脏手放在了玉泽的掌心。

温暖、干燥,有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力量。这一刻,玉泽感到掌心那小小的、粗糙的触感,心中软成一片,暗自决定,定要护他周全,让他平安喜乐地长大。

破庙内,在魏无羡的手放入玉泽掌心的那一刻,妘姮的神魂虚影自神像上彻底脱离。

她看着那青年牵着孩子,一步步走出破庙,消失在晨光之中,能清晰感受到玉泽神魂中那独立萌生的、真切的情感波动——怜爱、责任、以及一丝初生于世的、对这段缘分的珍视。

“器灵,玉泽的灵性比预估更活跃。”

“点化成功,其情感与思维基于宿主赋予的‘温润守护’之基,融合此界灵气与玉石本源自行衍化,已具备高度自主性。其存在仍与尊者本源及混沌珠相连,但行为决策将更多由其自身意志主导。”

妘姮微微颔首。如此甚好。一个拥有真实情感的引导者,远比一个纯粹的傀儡更能滋养魏婴的心灵。她的任务初步完成。

她的目光投向夷陵乱葬岗的深处。此界阴阳失衡,冥府秩序堪忧,必须探查。

“此界冥府,必须一探。”

话音落下,妘姮的神魂化作一道极其黯淡的紫芒,借助混沌珠遮蔽气息,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地脉阴气之中,循着法则的紊乱源头,向着此界幽冥之地的方向遁去。

另一边,玉泽牵着魏无羡,并未直接前往什么仙山福地,而是先去了夷陵城一家成衣店。

“老板,拿几套这孩子合身的衣裳,要素色、料子柔软耐穿的。”玉泽特意叮嘱。他知晓魏婴父母新丧未久(根据点化时获得的信息推算),虽流落在外未能守制,但既由他接手,这些基本的伦理纲常需从头教起。

看着魏无羡换上干净的素色衣衫,虽然脸上还有些局促,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玉泽心中泛起一丝宽慰,却也带着沉重。这孩子,本该在父母膝下承欢,如今却……

接着带他去饭馆,点了些清淡的热食。魏无羡看着食物,眼睛发亮,却还是偷眼看玉泽。玉泽温声道:“吃吧,慢些。”

看着他小心又急切的样子,玉泽心中酸涩,这孩子以前到底吃了多少苦?

饭后,玉泽在城外租下一处清净小院暂住。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玉泽并未立刻开始教授术法,而是带着魏无羡,在小院中设了一个简单的香案。

“阿婴,”玉泽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你可知,生身父母,恩重如山。我知你父母已故去,此前你流落在外,身不由己。如今既随我修行,为人子之礼不可废。我们当为他们设立牌位,焚香祭奠,以表哀思与孝心。”

魏无羡愣住了,父母模糊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鼻子发酸。他讷讷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

“我教你。”玉泽耐心地引导他如何行礼,如何上香,如何在内心里对父母诉说思念与近况。

他看着魏无羡从一开始的笨拙、茫然,到后来跪在牌位前,小肩膀微微颤抖,无声地落下泪来,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这孩子,并非不懂,只是无人教他,无人给他这个机会。

此后一段时间,玉泽开始系统地教导魏无羡最基本的伦理纲常、人情世故。他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讲到“孝悌忠信”,从待人接物的礼仪讲到世间基本的道德准则。

他并非填鸭式灌输,而是结合故事、身边事例,引导魏无羡自己去理解和体会。

同时,他也开始传授最基础的吐纳法门和锻体动作。魏无羡天资聪颖,却有时耐不住性子。

玉泽并不严厉斥责,而是会根据他的情绪调整教导方式,有时会将道理融入剑术步法之中,有时则会带他出门辨识草药、观察山川地势,在潜移默化中引导。

看到魏无羡因为理解了一个道理而眼睛发亮,或者成功画出第一道歪歪扭扭却有效的安神符时,玉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和骄傲。

他教授魏婴,不仅是转述知识,更是融入自己的理解。他会因为魏无羡的一个刁钻问题而认真思考,会在他表现出善良天性时毫不吝啬地夸奖,也会在他偶尔因顽皮而险些对父母牌位失礼时,板起脸来严厉训诫,那严厉中是真实的担忧和期望。

数月过去,魏无羡不仅身体健壮了许多,眼神也更加清亮,眉宇间少了几分流浪儿的野性不羁,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明朗与逐渐形成的规矩意识。

他明白了素衣的意义,懂得了晨昏定省的礼节(即使只是对着牌位),对玉泽充满了依赖与信任,更对“家”和“亲人”有了更深的概念。

玉泽也在这段陪伴中,体验着为人师、亦兄亦父的复杂情感,自身的灵性愈发饱满圆融。

守孝期满(玉泽根据情况定了适当的期限)后的一日,玉泽见魏无羡心性渐稳,基础已牢,心生带他游历之念。这既是使命的推动,也是他自身认为最好的成长方式。

“阿婴,纸上得来终觉浅。”

魏无羡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兴奋地跑过来,虽然依旧活泼,但行动间已有了分寸:“玉先生,我们去哪儿?”那全然信赖的眼神,让玉泽嘴角不自觉上扬。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玉泽收拾行装,语气温和而坚定,“我们先去江南,观民生百态;再去西陲,悟生存之艰。途中若遇不平事,量力而行;若遇修行同道,谦逊有礼。学问与修行,明理与践行,皆在脚下。”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计划,旨在开阔这孩子的眼界和心胸。

魏无羡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玉泽口中广阔天地的向往。

他知道,他人生的崭新篇章,在经历了失去、流浪、以及玉先生带来的温暖与规训后,终于真正开始了。

他将那枚修复的石头和桃木枝,与父母的牌位一起仔细收好,这是他的根,也是他前行路上的力量。

师徒二人,一温润一灵动,离开了暂居的小院,踏上了游历的旅程。玉泽看着身边虽雀跃却已知礼守度的少年,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以及守护这份成长与笑容的决心。

而在无尽幽深之地,妘姮的神魂正沿着混乱的阴气脉络,艰难地探寻着此界冥府的踪迹。

她能感觉到,前方等待她的,绝非秩序井然的森罗殿,而更可能是一片……法则崩坏、群鬼乱舞的绝望废墟。

此界之乱,源于阴阳失衡,她的幽冥之行,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