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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无尘端着粗瓷酒碗,指节抵着碗沿,酒液在碗底晃出细碎的光,映着篝火跳跃的焰苗。

他没饮,只是目光扫过席间——

燕无歇攥着酒坛的手还紧着,秦红缨指尖贴着枪杆,燕翎的银甲在火光下泛着冷纹,最后这道目光落在陆云许身上,深邃得像藏着北境的寒潭,看不出半分偏向。

“云许的本事与心性,我都看在眼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压得住营地里的风。

“三折谷枪挑慕容烈,是你够狠;妖兽谷背着伤兵杀穿兽群,后背被熊爪撕得见骨都没退,是你够忠。这份能耐,够得上北凉军的腰牌,也配坐都统的位置。”

他顿了顿,指尖在碗沿刮过,酒渍沾在指腹上,话锋转得沉凝:

“但燕翎说得不无道理。铁狱不是普通营垒,是北凉压箱底的防线,里面的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刚来北凉不过数月,战功是实打实的,可北凉的根、铁狱的险,你还没摸透。冒然让你进去,是把你往火里推,也是对北凉的弟兄不负责。”

粗瓷碗“咚”地磕在石桌上,酒液溅出几滴,落在刻着刀痕的桌面。

宁无尘指尖轻轻敲击桌案,每一下都稳得像钉钉子:

“铁狱的事,不急。等你再多立些功,让帐里这些弟兄个个都竖大拇指,也把北凉的隐患、根基都摸清楚了——我亲自把里面的秘辛一字一句讲给你听。”

这话像块稳石,瞬间压下了席间的躁动。

有人松了口气,把刚到嘴边的争辩咽了回去;

燕无歇咧嘴笑了,仰头灌了口酒,觉得这决定既护着陆云许,也没轻慢铁狱;

燕翎虽没吭声,却悄悄松了攥紧的指尖,银甲碰撞的轻响泄了半分释然。

将士们纷纷点头,连最开始嘀咕的老兵都道“元帅考虑得周全”,争执的余波就这么散在了篝火的暖意里。

陆云许端起面前的酒碗,碗沿还带着石桌的凉意。

他缓缓站起身,玄铁战甲与地面摩擦出沉响,目光先扫过宁无尘——

那道目光里有期许,再掠过燕无歇与秦红缨,最后落在燕翎脸上,坦然得像映着月光的水:

“元帅和各位的心思,我懂。”

他声音平静,没有被拒的失落,也没有被质疑的恼意。

“铁狱既然是北凉的根,那这份责任重得很。我资历浅,确实该多磨磨。”

“我会用刀子和枪证明自己。”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

“等真够格了,我会自己申请去探铁狱的底。”

话音落,他仰头饮尽碗中酒。灵米酒的辛辣顺着喉咙烧下去,呛得他眉峰微蹙,却顺着血脉把心底的斗志浇得更旺。

酒液空了,碗底还留着点残香,他握着空碗的手没松——

他懂,宁无尘这不是拒绝,是给了他一个实打实的奔头;

铁狱里的秘密越是凶险,他越要站稳脚跟,成为北凉真正的自己人。

燕翎见宁无尘拍了板,便没再开口,只是抓起酒碗仰头灌了大半,酒液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在银甲上晕开小印子。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陆云许的背影——

玄铁战甲衬得脊梁格外直,握着长枪的手稳得像生在了枪柄上,那道背影里没有半分颓唐,倒透着股“等着瞧”的韧劲。

她心里忽然掠过一丝模糊的期待,或许这个护国军出来的小子,真能砸碎她心里那点固有的偏见。

篝火还在烧,火星被晚风卷着飘向夜空,像撒了把碎星。

庆功宴的氛围渐渐暖回来,将士们又开始谈三折谷的伏击,笑慕容烈的狼狈,没人再提“铁狱”二字。

可这两个字像颗沉石,早落在了每个人心里——

营垒深处那座黑铁堡垒的影子,总在余光里晃着,透着说不出的神秘与压迫。

陆云许望着那方向,夜色把铁狱的轮廓糊成了蛰伏的巨兽,连风刮过堡垒的声音都像兽吼。

他握紧了手中的枪,掌心的厚茧蹭过枪柄上的“尘”字,刻痕里还嵌着点妖兽谷的黑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懂,这声“不够格”不是否定,是宁无尘给的考验,也是期许。

铁狱的门,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推开;

涩军、付弓虽的账,护国军与凉夏国的阴谋,他也会一枪一枪算清楚。

夜深得快,篝火渐渐淡成了暗红的烬,将士们扛着酒碗陆续回了军帐,营地只剩巡夜士兵的脚步声。

陆云许没走,提着枪转身往校场去——

他知道,证明自己没捷径,不是靠嘴说,是靠枪练。

玄铁枪尖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冷弧,落在校场的青石上,“笃”地戳出个浅坑,像他埋在心底的决心,又沉又硬。

夜风卷着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与远处铁狱的黑影对峙着,也与他未卜的征途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