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军的号角半年内第三次撕开边境的风。
妖兽谷的血痂还没在战甲上结牢,雪国的冰碴子就压了过来——
当他们是刚从兽口逃生的残兵,想啃块最软的肉。
可这些人忘了,断魂崖底的血泡子,早把北凉军的骨头泡硬了;
陆云许那杆“尘”字枪,也早不是只挑过慕容烈的新刃,三场恶战下来,枪尖的寒光里,已经淬着北凉军的魂。
极北的风裹着碎雪,刮得脸生疼,玄铁战甲撞在骨头上都带着冰碴子。
寒风口的荒原上,雪国三万精锐列得像堵冰墙,冰晶铠甲泛着幽蓝,士兵周身绕着的寒气能冻住呼气,脚边的土都凝着白霜,踩上去“咔嚓”响。
他们修的冰雪功法最借这酷寒地势,阵前三座冰晶柱插在雪地里,像三柄冻硬的骨头,正是“万载寒晶阵”的阵眼——
要冻住北凉的补给线,把北疆三城的百姓,都冻成他们的阶下囚。
开战的咒文是从雪国主将喉咙里滚出来的,像冰珠子砸在石头上。
话音刚落,寒风口的天就黑了,鹅毛大雪“哗哗”往下砸,气温骤降得邪乎,刚呼出的气就冻成小冰粒,砸在甲胄上“叮叮”响。
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冻,冰层顺着士兵的靴底往上爬,玄铁战甲瞬间凝了层白霜,连灵力在经脉里都转得滞涩——
有人手指粘在枪柄上,一扯就掉层皮,阵型晃了晃,差点在酷寒里散架。
“慌个鸟!”
陆云许的怒吼穿透风雪,砸在每个士兵耳朵里,比寒风吹得还疼。
他往前踏了一步,玄铁靴踩碎脚边的薄冰,丹田内的八色金丹转得像团火。
火系灵力先涌出来,赤红色的焰苗从他甲缝里钻,在阵前烧起丈高的火墙,热浪扑出去,把冻得发僵的士兵裹住,连睫毛上的冰碴都化了;
土系灵力顺着脚掌扎进地里,像无数褐色的根,死死攥住蔓延的冰层,让阵脚稳得像扎在岩缝里。
“雪国的冰是软骨头!怕火怕土!”
他握枪的手青筋暴起,枪尖直指那三座冰晶柱。
“跟我冲,砸了他们的命门!”
话音没落地,他已经冲了出去,像支烧红的箭。
八色灵力全灌进枪尖,火系的烈裹着枪魂碎片的暖,那点灵光亮得晃眼,仿佛把正午的太阳都攥在了手里。
闯入大阵时,长枪横扫,火焰枪芒扫过的地方,冰层“滋啦”消融,水雾腾起来糊了雪国士兵的眼;
他们引以为傲的冰雪护罩,碰上这火就像纸糊的,烧得士兵惨叫着打滚,原本整齐的阵形,瞬间被撕开道口子。
宁无尘在中军看得清楚,玄铁剑往空中一举:
“燕无歇带五千骑兵绕后,断他们的路!秦红缨率步兵压两翼,别让他们缩回去!陆云许盯死阵眼,速战速决!”
“得令!”
燕无歇翻身上马的动作快得像风,骑兵们的马蹄踏碎薄冰,雪沫子溅起来,朝着雪国阵后冲;
秦红缨的红缨枪抖出片红影,步兵们跟着她往前压,枪林扎过去,把雪国的两翼逼得连连后退,哭喊声混着风雪飘过来。
陆云许在阵里杀得像道火。
枪尖时而凝成长刺,精准戳进雪国士兵的咽喉——
那些人冻得僵硬,连躲都慢半拍;时而炸开片火,把一群扑上来的敌人烧得满地滚。
他循着阵法灵力的流向,直奔那三座冰晶柱——
阵眼的寒气最盛,连他周身的火都晃了晃。
“拦住他!”
雪国将领的嗓子都喊劈了,亲自带着亲卫冲过来。
冰刃、冰锥往陆云许身上砸,可刚靠近火墙就化了,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陆云许侧身躲开一柄冰刃,枪杆顺势砸在那亲卫的后脑勺上,跟着一枪刺穿他的胸膛,借着冲力纵身跃起,枪尖对准第一座冰晶柱,狠狠扎了下去。
“轰——”
火焰灵力在冰晶柱里炸开,幽蓝的冰瞬间崩裂,碎冰碴子溅得满脸都是,却被火烤得暖烘烘的。
少了一座阵眼,寒晶阵的威力掉了大半,风里的酷寒都淡了些。雪国将领眼睛都红了,双手结印,指缝里渗着冰碴:
“找死!我让你葬在冰里!”
数丈高的冰雕巨人从雪地里拔地而起,千年玄冰铸的身子泛着冷光,磨盘大的拳头挥过来时,风都被冻住了,连陆云许的火都压得矮了些。
他却没慌,丹田内的火系灵力转得更快,嘴里默念《朱雀焚天诀》——
这功法,要的就是一股子“焚尽一切”的狠劲。
刹那间,他周身的火暴涨,凝成只展翅的朱雀虚影,啼鸣声震得人耳朵疼,翅膀扫过的地方,空气都被烧得发颤。
朱雀扑向冰雕巨人,火焰与寒冰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水蒸气把整个战场都裹住。
冰雕巨人在高温里化得飞快,成了淌满地的冰水,又被火蒸腾成雾;
雪国将领被气浪掀飞,摔在雪地里喷出血,刚爬起来就被北凉军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你的火……怎么敢这么烈?”
他被押到陆云许面前,脸上全是血和冰碴,眼神里全是不信——
雪国的冰,从来没输得这么惨。
陆云许收了枪,周身的火渐渐散了,枪尖的火星慢慢灭成黑点。
他看着地上的俘虏,声音沉得像冻硬的土地:
“这火不是烧你的,是烧给北疆三城百姓的。你们来抢土地、害性命,这火是守护的怒,自然能破你的冰。”
此役,雪国三万精锐折了一万多,八千多人成了俘虏,北疆三城稳稳地守了下来。
陆云许单枪破阵、火烧冰巨人的事,当晚就传遍了军营。
有人拍着他的战甲喊“陆都统”,声音比喊宁帅还响,没人再提他护国军的出身——
战场上,能挡刀、能破阵、能护着弟兄活下来的人,比什么都金贵。
他握着那杆“尘”字枪,看着远处亮起来的北疆三城灯火,终于懂了宁无尘说的“北凉军的魂”——
不是战功,是守住身后每一寸土、每一盏灯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