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捏了捏爹爹的手臂，示意他看向自己。
沈毅皱着眉头，对如今的场面颇感棘手，转头看向小女儿，想让她别闹。
沈瑜：“咱们家闹了这么久，罪魁祸首可还好好的呢！”
沈毅垂眸思忖，转瞬间就想到结症所在。
他又看向老太太：“咱们也确实有些心浮气躁了，原本就只是沈瑾一人之过，当下要紧的，是先处置了沈瑾。”
顿了下，他说：“到底是马上将她远嫁，还是家法处置了？”
老太太坐直了身子，眼中也是恍然大悟。
“那崔氏纵使再看不上眼，也确实难动她。”
“可那沈瑾能做出这种事情，咱们沈家是万万容不得她的。”
“可以要说家法处置了，到底是条人命，又是自个儿孙女，我到底做不出来。”
“还是即刻将她远嫁吧，不拘于门第。”
沈毅点头：“要快些！”
沈瑜搓着小手，兴冲冲的也帮大人一起想着姐姐的归宿。
只一会儿，她就眼前一亮：“我知道了！我知道应该给姐姐许什么样的人家了！”
老太太瞪她：“没你说话的份儿，安静待着！”
这婚嫁之事，也是她一未出阁的女儿能议论的？
然沈瑜这两天离经叛道的不行，直接不管不顾的说：“我的丫鬟经常在侯府后街的货郎那儿买胭脂水粉。”
“那货郎是个走南闯北的，老家在武州沿海。”
“不如将姐姐嫁给他，让他马上带姐姐回老家去生活！”
此话一出，老太太和沈毅都变了脸色。
这话太过胡闹，老太太想过的远嫁和低嫁，是找个远地方的正经人家，家里有几亩田地，能安生过日子的那种。
哪里是这样，居无定所，做着低贱活计的走商贩子？
沈瑜怕他们不肯，又说道：“这人腿脚好，能带着姐姐马上回老家。我们再给他些银子，让他回去置办家产不就行了吗？”
沈毅面色沉沉，暂且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却是很快被说动了心思。
都在杀她和不杀她之间做选择了，嫁个什么人家，又有什么要紧呢？
她原还想着在老家择个人家，可这一来一回要耗费多少时间？
这般丑事只能快刀斩乱麻。
“让这货郎娶走也好。”
她敲了敲桌面，看着沈毅正色道：“我马上让人去寻这货郎，只要不是个奴籍贱籍，只清白布衣即可娶走沈瑾。”
“一切要快，最好这两天就把沈瑾送出去。”
“等那货郎带着沈瑾回老家，我便亲自去一趟崔府，接那崔氏回来。”
“若那崔氏回来便罢，不回的话，那就这般和离。”
“那崔昀野再想闹，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陪他一小辈闹！”
沈毅觉着妥当，连连点头。
沈瑜偷瞧着父亲和祖母的脸色，只觉一切都是这么不真实。
她的坏主意，还真的被采用了。
沈毅觑着她的脸色，就和老太太告辞了。
走出万寿堂后，沈毅送沈瑜回潇湘馆，且告诫她一番，不许再插手这事儿，安分待着。
沈瑜只能喏喏点头。
晚间，出去打探消息的嬷嬷回了万寿堂。
说那货郎姓孙，确实是个清白布衣，只是家境贫寒些，上无父母，随身家当就是一辆驴车。
告知那货郎，老太太要嫁孙女给他。
那货郎自是惊吓的不敢答应。
可那嬷嬷将事情原委告知那货郎，再怎么样也是嫁女，不会对女婿不利。
只让他带着沈瑾回乡，不会有任何麻烦，还赠以千金钱财。
那货郎就心动了，嬷嬷再周旋一番，那霍郎便一口答应，明日便从后院角门带走沈瑾，在他后街租住的宅子里成亲。
老太太略一思忖就同意了。
千两银子作为沈瑾的嫁妆，配那货郎绰绰有余。
可老太太心里还是有些难以言述的难受。
自去库房挑了几件压箱底的贵重东西，且让嬷嬷再去敲打一番，那货郎要好好对待沈瑾。
他老家，侯府也会派人去盯着。
又想了许久还能添置什么东西，老太太忽的开始摇头叹气。
真是可惜了，沈瑾不惜福，白费了这么个金贵身份。
………………
沈曜一得了自由，便想悄悄去宽慰一下母亲。
结果去梧桐苑扑了个空，又心急如焚的派小厮去打听，却得知他被绑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母亲被表哥带回崔家了。
事情太过复杂，他没法大张旗鼓的去质问祖母和爹爹。
但想着表哥肯定会照顾好母亲的，暂时也就不四处乱窜了。
至于沈瑾，他一时没想起来，毕竟这回她确实犯了错，跪祠堂反省也是应该。
第二天一早，沈瑜坐不住的又出了潇湘馆，在侯府漫无目的的闲逛。
又遇上了同样坐不住出来闲逛的沈曜。
两人远远四目相对。
下一刻，沈瑜转身就跑。
沈曜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大步跑去追。
沈瑜吓得尖叫不止，直到被沈曜一下揽住腰，抱进怀里。
“瑜儿胆子够肥啊！可算落到我手里了！”
沈瑜声音霎时停住，整个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沈曜放开她，转而掐着她的后脖颈。
“说话啊！不是能说会道的吗？那么坏心眼，怎么到我面前就不会说了？”
沈瑜紧抿着嘴，紧张到额头冒汗，可抖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爹爹呢！
她瞬间变脸，尖声道：“快放开我！不然我要告诉爹爹！”
沈曜愣了下，没想到她还敢叫嚣，当即另一手拧上她的耳朵：“你说什么？”
沈瑜虽然不觉得很痛，但还是尖叫起来：“我要告诉爹爹，你打我！”
她叫的太过鬼哭狼嚎，沈曜想捂住她的嘴，狠狠的打一顿屁股。
然不远处突然一声厉喝：“做什么！”
本该上朝的沈毅，因着今日嫁女，无心上朝便索性请休一日。
回到府里就见着那逆子，又欺负他的小女儿。
沈瑜见了爹爹，宛如见了盖世英雄 泪眼汪汪的哭道：“爹爹，他打我！”
沈曜赶紧放开她，连连摆手：“我没有，我就是跟妹妹闹着玩的！”
沈毅瞧着小女儿并无大碍，眉眼甚至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也知沈曜没说谎。
可因着今日沈瑾要悄摸出嫁，不想这逆子可能坏事儿，还是把这逆子关起来为好。
他冷冷下令，身后的管事陈伯便招呼小厮，请大少爷回去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