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入永嘉郡的第一个清晨,云和的天似乎比往常亮得更早。瓯江的水汽裹着木头的清香,漫过梯田的田埂,钻进每个部落的木屋。阿溪是被窗外的声响吵醒的——不是往日的争吵声,而是刨木的“沙沙”声、敲打的“笃笃”声,还有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像一串被风吹响的木铃。
她摸了摸枕边的木魂刀,刀身还带着体温,刀柄上的纹样在晨光里愈发清晰。推开木屋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往日里用来争斗的空地上,此刻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头——有阿元带来的樟木,纹理细腻得能映出人影;有阿白和阿龙扛来的松木,带着松脂的暖香;还有阿塘从云和湖边捡来的水曲柳,木质坚韧,是做木碗的好材料。各个部落的人都围在木头旁,手里拿着刻刀、刨子,有说有笑地忙活着,连之前被绑起来的阿蛮,也在阿崇的指导下,笨拙地打磨着一块桃木。
“阿溪,你醒啦!”阿雾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刚刻好的木勺,勺柄上刻着小小的鱼纹,“妫含首领昨晚派人送来消息,说要让咱们办个‘木作节’,把云和的手艺亮出来,也让永嘉的人知道,咱们云和的木头,是能暖人的。”
阿溪顺着阿雾的目光看去,只见空场的中央,立着一根十几米高的木柱,是阿云和几个部落首领一起选的楠木。阿凤和阿凰正站在木梯上,手里拿着彩漆,在木柱上画着梯田和云和湖的模样,阿头则在一旁递着工具,时不时还会指点两句,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部落,此刻竟配合得无比默契。
“阿溪,快来!”阿紧和阿水朝她招手,他们面前摆着一堆细长的木条,“我们想做个木桥模型,连接云和湖和梯田,你帮我们看看怎么刻花纹好看?”
阿溪走过去,手指抚过木条的纹理,忽然想起木魂刀上的话:“木为骨,仁为魂。”她拿起刻刀,在木条上轻轻划下第一刀——不是复杂的纹样,而是一个小小的笑脸,“这样好不好?走过桥的人,看到笑脸,就会开心了。”
阿紧和阿水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阿水拿起刻刀,学着阿溪的样子,在另一根木条上刻了个小小的鱼形,“还要加上这个,咱们云和湖的鱼,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不一会儿,孩子们也围了过来,手里拿着阿溪之前给他们刻的小木鸟。最小的孩子叫阿禾,是去年山洪里救下来的孤儿,此刻正举着小木鸟,仰着头问:“阿溪姐姐,我能刻一个木娃娃吗?我想送给妫含首领,谢谢她救了我们。”
阿溪蹲下身,摸了摸阿禾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软木,递给她一把小小的木刻刀:“当然可以。木娃娃要刻得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这样才好看。”
阿禾认真地点点头,趴在木头旁,小心翼翼地刻了起来。阳光落在她的小脸上,也落在周围每个人的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手里的刻刀仿佛也变得温柔起来。
正午时分,妫含骑着枣红马赶来时,空场上已经摆满了木作——有阿元部落做的木犁,犁尖打磨得光滑发亮,能轻松翻起梯田的土;有阿白和阿龙做的木剑,却没有了往日的锋利,剑身上刻满了花草,成了孩子们喜欢的玩具;有阿塘做的木鱼篓,篓眼大小均匀,既能装鱼,又不会伤到小鱼苗;还有阿崇和阿头做的木谷仓模型,里面装满了用木头刻的谷物,象征着丰收。
“好,好啊!”妫含走下马,拿起一个木碗,碗底刻着“云和”两个字,是阿溪亲手刻的,“这才是云和该有的样子——用手艺暖人,用木头传情。”她转身对身后的女兵说,“把咱们带来的锦缎拿出来,给每个木作都系上,让永嘉的人都知道,云和的木作,是有灵魂的。”
女兵们立刻拿出锦缎,红色的锦缎系在木犁上,像一团温暖的火;蓝色的锦缎系在木鱼篓上,像云和湖的水;黄色的锦缎系在木谷仓上,像梯田里的稻浪。阿溪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母亲说的“木作能照亮每一个人的日子”,真的实现了。
傍晚时分,木作节到了最热闹的时候。所有人都围在楠木柱旁,阿溪举起木魂刀,轻轻敲了敲木柱,声音清脆,传遍了整个空场:“今天,我们办这个木作节,不是为了比谁的手艺好,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木作的真谛,是让木头有温度,让日子有盼头。以后,不管是云和的人,还是永嘉的人,我们都一起用木头,做暖人的东西!”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阿禾跑过来,把手里的木娃娃递给妫含,木娃娃的脸上刻着大大的笑脸,“首领姐姐,这个送给你,以后我们都不打仗了,一起做木娃娃好不好?”
妫含接过木娃娃,眼眶微微发热。她把木娃娃举起来,对所有人说:“好!以后永嘉和云和,就像这木娃娃一样,永远笑着,永远在一起!”
夜色渐深,广场上燃起了篝火,木头燃烧的香气和食物的香气混在一起,格外温暖。人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手里拿着自己做的木作,互相赠送——阿云把楠木手杖送给了阿雾,杖头上刻了新的鱼纹;阿元把樟木斧头送给了阿蛮,斧柄上刻了“和”字;阿溪则把自己刻的梯田模型,分成了十份,送给了十个部落的首领。
阿溪坐在篝火旁,手里握着木魂刀,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忽然觉得,木魂刀上的话,不仅仅是激励,更是承诺——“以木暖人者,人恒暖之”。从今往后,云和不再是争斗的地方,而是用木作传递温暖的地方;永嘉和云和,也不再是两个地方,而是一个大家庭,一个用木头和善意连接起来的大家庭。
篝火的火苗跳动着,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也映在木魂刀上,刀身的文字泛着温暖的光,像是在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也守护着云和永远的木作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