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原被卫家出族了??”
沈昭手中茶盏应声而落,碎瓷片与温热的茶水四溅开来,她却浑然未觉,怔怔地看着前来报信的婆子。
汀兰赶紧上前收拾,也因为太过震惊的消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一旁的沈愉和沈璎珞也是满脸震惊,面面相觑。
出族,这可是天大的事。
被宗族抛弃,属于“社会性死亡”。
卫原纵然还有进士的功名在身,可背着一个“出族”的名声,这辈子仕途算是断了。
承恩侯怎么舍得。
婆子本是受命打听威宁侯府八卦的,承恩侯府却爆出大料,主子肯定也喜欢听,连忙过来报信。
“出族文书已经发给亲友,官府那边也备了案,假不了。” 婆子笃定说着。
宗族除名,不是族长一句话的事。
需开祠堂、告祖先、集族老共议、朱笔勾销族谱,最后呈报官府,程序极为繁琐严苛。
如今所有程序走完,铁板钉钉,再无转圜。
“据说是靖国公的意思,裴家二姑奶奶也被送进水月庵修行。”婆子继续说着。
“这么狠……”沈璎珞不自觉说着。
对于卫原和裴二娘之事,她本有几分幸灾乐祸,想看裴氏和卫原的笑话。
怎么也没想到,靖国公是个狠人。
如此极端的处理方式,不管是对卫原,还是对裴二娘都没人再议论,更不敢说裴、卫两家家风不好。
族中子弟闹出笑话,家族已经处罚,谁还敢多嘴。
“是个厉害人物。”沈愉说着,不自觉看向沈昭。
萧令曦这个大嫂,虽然能干,但处事留有余地,讲究个圆滑周到。
裴玚外放六年,京中甚少有他的传闻,没想到行事如此老辣果决。
能把封疆大吏当好,在地方上当“土皇帝”的人,确非等闲之辈。
“还有呢,承恩侯捐了二十万两白银,当做军饷。”婆子继续说着。
“紧接着,承恩侯府就分了家,二房也没分到什么。”
理由是现成的,银子都捐了,没得分。
要查账随便查,反正就是没钱了。
先捐钱,再分家,又把二房唯一的儿子出族。
承恩侯这是逼着裴氏去死。
“那卫二太太……”沈璎珞不禁好奇。
承恩侯的无情无义,在卫大太太和卫砚身上已经体现过一回。
现在到裴氏,对弟媳妇更不可能讲情义。
没有算计裴氏的嫁妆,估摸着是担心裴家找他算账。
“被娘家人接走了,据说病的厉害,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婆子说着。
裴氏娘家人还肯管,也是兄嫂厚道。
换个没良心,裴氏只能去死了。
沈璎珞听罢,一时无言,最终只化作一句感慨:“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裴氏要了一辈子强,结果儿子被出族,承恩侯借着分家,赶她出门。
最后一无所有,被娘家人接走。
沈璎珞想笑话她,此刻都笑不出来。
此时的沈昭,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她与卫原青梅竹马,曾有过最真挚的情谊。
知道他与裴二娘过的不好,闹到离家出走时,
心底还有过一丝解气的快意,乐见其窘迫。
可当事情发展到“出族”这一步,沈昭实在高兴不起来。
昔日翩翩少年郎,竟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他的命数。”沈愉看出沈昭的心事,温声劝慰,“你别想太多。”
沈昭摇摇头,眼中有些茫然,轻声道:“只是有些感慨,世事无常。”
沈愉有些担忧的看着沈昭,裴玚这种大伯子,挺吓人的。
“威宁侯府捐了六十万两,承恩侯府只捐二十万两,这爵位能保住吗?”沈璎珞好奇说着。
威宁侯府闹的,都是后宅之事。
主母杀妾,不是大事。
承恩侯府的问题,卫砚杀妻,一尸两命,承恩侯苛刻发妻,都比威宁侯府的严重。
二十万两银摆不平吧。
“承恩侯府最多再传一代,拿出二十万两,抹平旧事,对爵位只怕是不在意了。”沈愉说着。
威宁侯府掏空家底,拿出六十万两。
一是因为威宁侯的爵位,还能传承两代,六十万两买两代侯爵,算下来还是划算的。
威宁侯府是皇后的娘家,又有段行野,还有翻身的机会。
承恩侯府还能再传一代,出色的嫡子皆己废了,下面的庶子不成气侯。
爵位就是能传承下来,也就是个空爵位,很难翻身。
不如留着钱,至少还有退路。
最后,还能借着捐钱之名,不分给二房财产,承恩侯怎么算都不亏。
婆子笑着道:“夫人神机妙算,我过来时,己有旨意下到承恩侯府。承恩侯降爵过三等奉国将军,承恩侯贬出京城,外放了一个五品官。”
三等奉国将军,也是有府邸的,只是规模不及侯府。
只保留承恩侯府东路三进院落院,当做三等将军府邸,其他建筑归于礼部。
礼部已下达文书,令卫家三个月内把房子空出来。
沈璎珞不禁冷笑,“承恩侯算计成这样,最后给自己搞了个京外五品小官,真真是好笑。”
冷心冷情的算计了一辈子,也不过如此。
正说着,管家匆匆进门,手里拿着书信,“夫人,姑娘,边关来信。”